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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米乡情

  近日,因为青龙镇考古有了新发现,我又来到了十六岁时插队落户的白鹤地区,走进了青龙村的农家,因为这里安放着刚出土的宋代酒瓶、古陶瓷片、建筑古砖等珍贵文物。

稻米乡情

  时近中午,当我走近村庄、走进农家,勾起了我当年在白鹤农村插队落户的记忆。那炊烟缭绕的西竹园村庄,饭香扑鼻的农民灶屋,一股亲切的乡情油然而生。那久违的四眼灶:两只铁锅、一只汤罐、一只发镬,是农家常见的灶头排场。农家人在铁锅里烧饭做菜,灶膛里的余火可以把汤罐和发镬里的冷水加热,用作洗碗涮锅。这样既环保,又节省能源,一举几得。灶头烧的饭、做的菜,十分芳香诱人。当年,由青浦种植的“香粳米”乃是稻米中的珍稀贡品,用它煮饭,有“一家烧饭十家香”的美誉,让人吃了食欲顿开。它是当年农民猪油拌饭的最佳饭米,即使没有菜肴、照样吃得有滋有味,一扫而光。

  上世纪的七十年代,白鹤的农村,人人都与稻作文化结缘,仿佛生活就离不开稻作。那灶膛烧的是稻柴团,手中牵磨的是稻米粉,稻草囤里储藏的是香粳米,脚上穿的是稻草鞋,捆扎东西用的是稻草绳。“民以食为天”,那时,农民对“水稻”种植的过程相当虔诚。无论是水稻的春播、夏耘;还是稻谷的秋收,冬藏,都按照农事的节气程序有条不紊,因时而作。

  村庄里,随处可见的是与稻作相关的农具。那排灌用的水车,飏谷用的风车,耘稻的犁耙,罱河泥的罱竿,磨米粉的牵砻,搬用稻谷的栲栳……千姿百态、各司其职,一切为了水稻的种植,稻谷的丰收,生活的喜悦,美食的烹饪……

  那时候,在白鹤农村,农民造房子是没有单独卫生间的,然而,家家户户却都建有灶披间。灶披间往往是人们交流情感、展示厨艺的场所,更是制造舌尖上享受的美食作坊。小孩子一边烧火,大人们一边上灶,文火武火、配合默契。那带有稻花香的田歌,是在小孩们一边打稻草团烧火,一边在稻草中寻找剩余稻穗,成为喂鸡食物的过程中,由大人们口口相传中接受传授吟唱的。《摇啊摇》《一分钱》《小鸭子》等儿歌、沪剧等地方戏曲也在这里传唱。这样的乡村“好声音”,解除了人们劳作的单调和苦闷,让生活变成了喜悦和甘甜。

  置身于青龙古镇的遗址上,让我回忆起上世纪在青浦崧泽古文化遗址的考古发现。那时出土了碳化的肥短“粳谷”与瘦长的“籼谷”。这两种稻谷的发现,说明早在六千年前,上海先民已经通过对野生植物的驯化培育,能够栽培水稻了。而上海先民对石犁的运用,稻草屑和稻谷壳的利用,生猪的驯化和饲养,用稻米酿造“米酒”和“黄酒”等,生产、生活方式已经相当先进。后来,上海先民又创造了“状元糕”、年糕等稻米衍生品,并催生了商品经济的发生发展,诸如唐宋时期的青龙镇、明清时期的朱家角等古镇,兴起了不少米市和酒市。我国历来有“耕读传家”的传统,经济的发达带来了文化的繁荣。青浦朱家角的“课植园”,便是按照人生“一边读书,一边耕耘”课植实践的理想建造的,它促进了家风的营造,人文的繁荣。

  青浦作为上海稻作文化的原创之地,历来重视持续创新。解放后,青浦地区涌现了不少培育“稻作”的农技人员和科学致富的“种田大户”。而以他们为原型创作的《两个稻穗头》、《种田状元》等文艺作品更是名闻遐迩,风靡天下。

  香糯、晶莹的大米,它是崧泽遗址谷纹玉璧的文化符号,还有那青浦福泉山出土的精美玉器的装饰图纹。稻谷温和的性情,让人难忘。它即使成熟也习惯于低头沉思,它永远谦卑、粒粒饱满,甘于奉献的精神,靠的是水的浸润、农民汗水的养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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