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地方(2)
2022-06-30 网友提供 作者:跑江湖的 点击:次
这种声音,是我童年里不可或缺的奇妙音符。 在贫瘠的故乡,条件可怜的很,生活绝没有现在的孩子那样丰富多彩。多半玩的东西取之自然。 譬如铁环,高脚,弓箭一类都是自己做的。 小时候,老家人用的都是木桶,提猪食的提水的都是木桶。提猪食的木桶较小。时间久了木桶开始腐烂,木桶也就闲置在角落了。伙伴们就把上面的铁环撬出来,再弄条细小的木棍,在木棍上钳上一条较粗的铁丝,铁丝弯成钩,就可以带着铁环走起来了。我的伙伴们人手一个,就我没有,因为爷爷的木桶一直没有下岗。终于,放五谷杂粮的木桶总算年深日久坏掉了。坏得很彻底,就连铁环都自己脱落了。爷爷将它靠在墙角。我知道,机会来了。机会永远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我马上做好铁钩,缠在木棍上。一切就绪。我也有自己的铁环了。我兴奋地跳起来。马上三步并作两步拿出去给伙伴们看。他们一看我的,都哈哈大笑。我懵然无知地说,笑什么,我也有一个了。他们说,我们都是小的,你看你那个,我们两个都没你的大,我们都是弯着腰滚,你那个站着就可以滚,再说,也太重了。说着,又是一阵嬉笑。我颇感没面子,但死也得撑住场面。我说,我的跟你们就不一样,大家都一样的还有什么意思。他们嗤之以鼻。在他们的嬉笑与看不起的脸色中,我好歹还是硬着头皮跟他们融入一块。尽管他们的很小,我的很大,看上去很别扭。还没玩热乎,爷爷就找过来了。他说,铁环还要用的,滚坏了就得买新的。于是,上交组织了。以后,他们玩的时候,我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心想,虽然大的确实很难看,到底还是能玩的呀,比没有强的多啊! 做弓箭的工艺相对复杂一点。先取一条竹片,将其弯起来,再用尼龙绳绑住两端,这样,最原始的弓就完成了。做箭就比较麻烦了。先去山上砍一根小的野竹子,去掉首尾,留下中间部位,再切下两至三个厘米,将其削尖,呈“凹”状,作为箭头。然后再找一根晒干的黄花杆,将箭头套进去。这样,弓箭就做好了。接下来,大家就在空地上比赛谁射的最高。我年纪最小,弓是奶奶做的,弧度太大,总是射不高。人家的弧度很小,像个上弦月,而我的却是半圆,因为这个,我也获得不少的讥笑。 到了冬天,大地铺上厚厚的雪。天寒地冻,大家都穿上厚厚的棉鞋。伙伴们的走动就靠高脚。冰天雪地里,穿上棉鞋,踩在高脚上,就能随心所欲地串门了。这是我最羡慕伙伴们的地方。因为我不会。至今,我都没有试过踩着高脚在雪里踏步。那是多么酷的一件事啊! 在香港回归之前,我的家乡都没有电灯。了解外界的信息都来自于广播。每家每户的墙上都有个大大的木盒子。通过木盒子,可以听到一些听不懂的戏曲或是乡里的通知。老人们就喜欢听木盒子。我们小孩子是没兴趣的。最激动人心的就是看露天电影了。电影一般选在收了稻谷的田里。因为只有田里稍微宽阔一点。下午吃完饭,放电影的人就来了。去村里借一张四方桌,一条高长凳,然后摆好机器,再找几个劳动力挖两个大洞,把两棵长长的树干立进去,拉好幕布。这时候,夜幕开始下来了。田里也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都一人带着一条凳子,凳子有大有小。小的一个人坐,大的是给家人留的,先占好位置。等放映师调好镜头,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整个家族的人基本到齐了。因为倾巢出动,有几回看完电影,村里人的鸡鸭被偷。另外两个姓的家族也派了不少代表莅临指导。我族热情招待,纷纷提供凳子瓜子。瓜子是在吃完饭后炒好的,就等着看电影的时候消遣。还有些婶婶则拿着没织完的毛衣。所有人的黑黝黝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劳作后的疲劳一扫而光。最兴奋的还是我们这些小孩子,因为隔壁村来了不少同学,玩伴的阵容比任何时候都大。我们在田里跳啊,跑啊,追啊,打啊,闹啊。大人们也无暇就管教我们了,因为他们都坐在一起,议论着,哄笑着,挥舞着,等着好戏开场。相对这种难得的聚会,电影只是一个媒介,到底放的是些什么内容,并不显得那么重要了。 到现在,我只记得两部电影的名字。《八卦连环掌》和《妈妈再爱我一次》。还有一部,就记得一句台词,“黄飞鸿下船”。后来,我上网找,虽然看了很多次黄飞鸿下船,但就是没有那句大声叫唤的台词:“黄飞鸿下船”。关于童年的记忆,我总是试图去重温,但重温无果,便成了不小的遗憾。关于《妈妈再爱我一次》,我的印象相当深刻。虽然我那时根本看不懂,甚至听不懂普通话,但是却哭完了全场。这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部让我留过泪的电影,笑出眼泪的不算。因为那时候父母不在身边,我看着里面的小孩父母都不要,跟着爷爷奶奶,跟我的情况极为相似。看电影的过程中,我老觉得我的父母肯定也是不要我了。于是我越看越伤心。尤其到最后,孩子长大了,和他妈妈一起唱着,世上只有妈妈好。我险些大声哭出声了。那首歌,是妈妈教会我的第一首歌。 写到这里,我想引用萧红的《呼兰河传》的结语:以上我所写的并没有什么幽(优)美的故事,只因他们充满我幼年的记忆,忘却不了,难以忘却,就记在这里了。 关于童年的记忆,关于对故乡的思念,我想王杰的歌声更加直白更加透彻,更加能唱出我的心声。 我走在清晨六点无人的街带着一身疲倦 昨夜的沧桑匆忙早已麻木在不知名的世界 微凉的风吹着我凌乱的头发 手中行囊折磨我沉重的步伐 突然看见车站里熟悉的画面 装满游子的梦想还有莫名的忧伤 回家的渴望又让我热泪满眶 古老的歌曲有多久不曾大声唱 我在岁月里改变了模样 心中的思念还是相同的地方 那刻着我的名字年老的树是否依然茁壮 又会是什么颜色涂满那片窗外的红砖墙 谁还记得当年我眼中的希望 谁又知道这段路是如此漫长 我不在乎有没有梦里的天堂 握在手中的票根是我唯一的方向 回家的感觉就在那不远的前方 古老的歌曲在唱着童年的梦想 走过的世界不管多辽阔 心中的思念还是相同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