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族过长年

　　 　　水族，在我国56个民族中，是属于人口不算多的一个饶有特点的少数民族。其所有的水族同胞，总共不过四十余万。

　　 　　除了在云南省富源县有一个万把人的水族乡，广西壮族自治区有两万多人之外，大多数水族同胞都生活在贵州省，其中二十几万人集中居住在三都水族自治县。

　　 　　我去过三都几次，也到过荔波颇有特点的水族乡。我对水族印象最深的，就是水族人过长年节的传统。

　　 　　我们过春节，最讲究的是大年三十和新年的初一、初二、初三等几天。近些年里，把双休日两头调整，加起来放假也不过七八天的时间。农村地区，年味浓重一点，过了正月十五的元宵节，吃过汤圆，年也就过完了。水族则不同：一个年，要整整地过两个半月的时间。

　　 　　自其千百年传下来的古歌中这样唱道：“到了端节来过年。”在水历的12月到来年的2月（也即我们习惯说的农历八月到十月上旬），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有些地方的水族全都在过年。可以说，这是一年到头水族所有节庆活动当中，涉及地域最广、人数最多、时间跨度最长的年节了。

　　 　　水族老百姓在过年节（也即他们所称之的端节）之前，家家户户、村村寨寨，都要男女老少一起动手，将屋里屋外、寨内寨外打扫干净，然后开塘抓鱼，杀猪宰羊，磨豆腐煮鸡汤。岭间山脚的村村寨寨，一派吉祥欢乐的气象。像我这样一看便知是外来客人的，沿着青岗石寨路走进去，无论是在清扫得干干净净的寨路上，还是走进水家院坝，一路上碰到的所有水族老乡，都会对你笑脸相迎，热情地问候。尤其是盛装的水族姑娘和少妇，那清朗朗的银铃般的笑声始终响于耳畔；那情景，让处身其中的客人永生也难以忘怀。

　　 　　如若走进水家设祭的堂屋，像我这样的客人会感到惊奇：水族人祭祀他们的祖宗时设的基本上是素席。一色的蔬菜，忌用鸡、鸭、猪肉、牛肉、羊肉、马肉等等荤菜——唯一的荤菜是被称之为水族绝味佳肴的鱼包韭菜。制作鱼包韭菜的方法极为复杂。据说，这一特殊的美食也同端节的来历一样，来自远古的传说。我看到的只是置放在祭席和餐桌上的成品，只闻到鱼香扑鼻而来，而盘中的鱼恰似未宰杀的鲜鱼一般，一点看不出这条鱼已被水家米酒烹煮了好几个小时。拿起筷子，真正舍不得对着这外观完整的诱人鱼肉下手啊。主人带头捅开鱼肉，顿时香气四溢。鱼肉雪白，鱼骨酥软，令人馋涎欲滴。入口品尝，真是一股奇异的美味，难得遇上。水族人说：这是过年时家家户户必备的荤菜，寓意也同你们汉族一样，讨一个年年有余的吉利。

　　 　　吃过年饭，喝过水家特制的名扬四方的九阡糯米酒。在水寨中央的大院坝里，老少男女一起敲击铜鼓、皮鼓，欢歌跳舞。天朗气清的日子还会到水族的端坡马道上，放马狂奔，以示新的一年之中心想事成，马到成功。真所谓：端节到，喜气洋洋；马坡上，人山人海；后生们，跨上骏马；欢呼声，响遍山冈。

　　 　　水族的端节，真是个最长的年节、最欢乐的新年。

　　 　　水族还有一个令所有民俗专家们感觉充满趣味的民俗现象，那就是：过端节的地方不过卯节，过卯节的村寨不过端节。读者朋友若有兴趣，可以读一读我的另一篇小文《水族情人节》。这“水族情人节”，就是水族人的另一大节日——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