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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叫黑(2)


    她的身体一下子拉得像杂技演员一样修长,整个人以一种令人吃惊的优雅姿势靠向我。与此同时,她像一个变戏法的魔术师那样,手里变出了一封信。一眨眼的工夫我把信抓了过来,仿佛为了这一刻早已练习多年,巧妙地把它塞入了腰带。那是一封厚厚的信,贴在我腰间冰冷的肌肤上,感觉像火烧一样。

    “慢慢骑,”布贩艾斯特说,“到了街角右转,沿着蜿蜒的墙壁一步步走不要停,等到了石榴树旁,转身朝向你刚才离开的房子,看你对面的窗户。”

    接着她便离开,一下子就消失了。我跨上马背,动作笨拙得像是第一次骑马。我的心脏狂跳不止,内心激动万分,手已经忘了该如何控制缰绳,然而当我的腿紧紧夹住马的身体时,强健的理智和技巧又回到了马和我的身上。依照艾斯特的指示,我聪明的马儿稳稳地踏步,然后,我们右转进入了小巷,多么美妙呀!

    当下我忽然觉得自己或许真的很英俊。如同神话故事里那样,在每一片百叶窗和每一扇格子窗棂后面,好像都有一个本地的女人正注视着我。我感觉自己似乎又将面临两样的烈火。这是我所想要的吗?我是否又重新屈服于折磨我多年的相思病痛?阳光陡然破云而出,照得我一惊。

    石榴树在哪里?是眼前这棵瘦小而凄凉的树吗?是的!我稍微转了转马鞍上的身体:正对面的确有扇窗户,然而那里没有半个人影。我被艾斯特那长舌妇给耍了!

    正当脑中这么想时,窗户上冰雪覆盖的百叶窗砰的一声打开,仿佛爆炸开来。然后,历经十二年之后,在积雪的枝丫之间,我看见我恋人的绝丽容颜,镶嵌在闪闪映射着阳光的结冰窗框之间。究竟,我恋人的黝黑眼睛是在看着我,还是望着我身后的另一个人?我分辨不出她是哀伤,是微笑,还是哀伤地微笑?笨马儿,不明白我的心,慢下来!我再度轻轻扭转马鞍上的身体,思念的眼睛用尽全力紧紧盯着,直到她神秘、优雅、清瘦的脸孔消失在白色树枝后面。

    稍晚,打开她的信看见里面的图画之后,我才知道,我在马背上、她在窗户里的这一景象,与被画过千万次的那个瞬间,当胡斯莱夫来到席琳的窗下与她相会的那一刻——只不过在我们的故事中,有一棵凄凉的树隔开了我们——是多么的相似,我心中又燃起熊熊的爱恋,就如同他们在我们珍爱的书本中描绘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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