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帕奇(8)
时间:2022-03-09 作者:蔡骏 点击:次
忽然,我看到那个衰老的背影——十二宫杀手。 老杰克坐在台阶上晒太阳,似乎快要睡着了,我坐在旁边轻轻一拍:“Hello!” “是你啊。”老头揉了揉抬不动的眼皮,射出两道冷酷的目光,“我知道你在找谁。” “谁?” “你的同胞——我的中国室友。” 我深深吸了口气:“你猜得没错,他怎么不出来了?” “他不需要白天出来。” “难道晚上出来?” 老杰克神秘地一笑:“为什么不呢?” “你什么意思?童建国晚上也会出来?” “肖申克州立监狱,只有两个人值得我信任,一个是我的室友,另一个就是你。” “所以你要告诉我一个秘密?”我兴奋地压低声音,以免被其他人偷听到,“放心吧,十二宫杀手,我会绝对保守秘密的!” 老头的目光在我脸上扫过,宛如再把锋利的匕首:“真的吗?” “我保证!” “好,如果你泄露了这个秘密,我的朋友会轻而易举的杀死你。” “没问题,快点告诉我,趁还有时间放风。” 于是,老杰克用那坟墓里的声音说:“每天半夜,童建国都会偷偷打开牢门,在监狱各个地方转来转去,他每夜都会爬到屋顶看星星,然后在凌晨悄悄回来。” “不可能!你在胡说八道吧,肖申克州立监狱戒备森严,每道铁门都关得很死,只有狱警才能打开,他怎么可饿能自己逃出去呢?” “中国小伙子,你毒谷了你的同胞的智慧,世界上没有他开不了的锁,任何精巧牢固的门锁,在他手中都是一堆废铁!所以,他才可以在黑夜的监狱来去自由。” “这太荒谬了!如果他能轻易打开牢门,如同出入无人之境,为什么不越狱逃走呢?你们两个都可以逃跑的啊!干吗还要凌晨出去转一圈,回到牢房等待早上点名呢?” “你应该知道,我和他两个人,都不是被抓进来的,而是自愿进入这座监狱,要在这养老送终过一辈子,所以不需要越狱——而且就算能逃出监狱,也不可能逃出外面的荒漠。” 老杰克的话很符合逻辑,我也用读心术验过他的眼睛。 我看透了他的心思:“其实,是童建国要你来告诉我的吧?” 十二宫的目光微微闪烁,我紧追不舍:“他不愿自己对我说,却委托你来故意泄露这个秘密,是吗?” 突然,一阵秋风带着黄沙迷离了我的眼睛。 泪流满面地折腾好久,却发现老杰克已起身远去,留下一排歪歪斜斜的脚印…… 图书馆。 自从老金走后,这里人气增加不少,黑帮分子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有人借来《追忆似水年华》,遮挡一本非法传入的黄色漫画。我尽量不看他们的勾当,从新任管理员——连环强xx犯手中,借了一本兰登书屋的《维多利亚时代的诗人》。 翻开这本英语诗歌赏析,159页有一首WilliamEmestHenley的诗,在肖申克州立监狱的这个角落,我默念道—— Invictus ByWilliamErnestHenley(1849——1903) Outofthenightthatcoversme, BlackasthePitfrompoletopole, Ithankwhatevergodsmaybe Formyunconquerablesoul. Inthefellclutchofcircumstance Ihavenotwincednorcriedaloud. Underthebludgeoningsofchance Myheadisbloodybutunbowed. Beyondthisplaceofwrathandtears Loomsbutthemenaceoftheyears Finds,andshallfind,meunafraid Itmattersnothowstraitthegate, Howchargedwithpunishmentsthescroll, Iamthemasterofmyfate, Iamthecaptainofmysoul. 嘈杂的监狱图书馆,黑市交易的罪犯们,许多双凶恶的眼睛了一,我已完全被遗忘,独自埋头默念这首诗,知道最后两句: “Iamthematerofmyfate,” “Iamthecaptainofmysoul。” 泪水悄悄从眼角滑落,打湿了发黄的纸页,化成一摊灰色印章。 诗的最后有背景介绍—— “威廉.埃内斯特.亨利(WilliamEmestHenley,1849——1903,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国人,自幼体弱多病,患有肺结核症,一只脚被截肢,为了保住另一只脚,终身与病魔搏斗,不甘屈服于命运。“Invictus”是拉丁文(=unconquerable),意为“不可屈服”,此诗是诗人在病榻上所作。” 尝试着将这首诗翻译成中文—— 不可屈服 威廉.埃内斯特.亨利(1849——1903) 夜幕中我独自彷徨, 无边的狂野一片幽鸣。 感谢万能的上苍, 赐给我倔犟的心灵。 任凭恶浪冲破堤坝。 绝不畏缩,绝不哭泣。 任凭命运百般作弄, 血可流,头不可低。 在这充满悲愤的土地。 恐怖幽灵步步已趋, 纵使阴霾常年聚集, 始终无法令我畏惧。 且不管旅途是否顺畅平稳, 不管承受多么深重的创伤, 我是我命运的主人, 我的我灵魂的船长。 此刻,身后那些脑残都已不存在,世界安静得就像坟墓,只剩下这座监狱图书馆,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一百多年前的那位诗人,他坐在我的面前,带着唯一的那条腿,面容憔悴,骨瘦如柴,终身被囚禁于命运的监狱,但他不可征服。 感谢你!我的朋友,威廉.埃内斯特.亨利。 我是我命运的主人, 我是我灵魂的船长。 Invictus 我是古英雄,我不可征服! 如果我不可征服,那还有什么牢笼可以囚禁我?如果我不可征服,为什么还要每夜被关在58号监房?肖申克州立监狱不是我的人生,童建国可以选择在此养老,而我不能!我只有二十七岁,生命还刚刚开始,老马科斯已经告诉了我,这一生要去完成的使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