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拯救法兰西·德莫的快乐?(2)
2021-12-29 网友提供 作者:王堃 点击:次
于是,她选择了离开——离开电视台。她想找个地方清理清理这些年来堆积在心灵上的灰尘,她想从现实里跳出来——找一个地方理理心情。她被老公送到了阿尔卑斯山脚下的一家风景优美的疗养院。他对她说:“你在这边住一段时间就好了,时间能治愈你。”这是一家名誉上的“郁郁症康复疗养院”,实际上不过是各路权贵、名流、有钱人生养生息的地方。
这是一所世外桃源。干净、清净,而且风景优美。虽然是冬天,虽然是寒天冻地,可是当你置身其中,有一种回到了妈妈的**,回归了自然母亲的怀抱中一样,让你一下变得像婴儿——你是如此纯洁,如此美好,如此善良。置身其中,就像是人类回到了原始状态——重归大自然;仿佛这就是伊甸园,人们无需遮蔽羞处,因为他们还不知道——或者说勿用羞耻,一言以蔽之,人类重新回到了自然人性之中。她认识了查尔斯。查尔斯是那么善解人意,他又是如此不早不晚,正当她需要他的时候、呼唤他的时候,他出现在了她的生命里。于是,他们相爱了。
当她从疗养地回到巴黎,准备重新回到工作中去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被骗了。那位所谓的查尔斯,她的所谓爱情,不过是一个骗局。查尔斯不过是一位小报记者,为了接近她——假扮疗养者而已。本来满血复活,准备重整旗鼓收复旧山河的法兰西·德莫,一下子又跌进了低谷。本来,她的离开,很多人不理解;不但圈内人不理解,而且她一心想拯救的底层人也不理解——“你为什么不快乐?你不快乐,是因为你下贱!”其实,电影演到这里,才触碰到了导演想要表达的:今天人类一切的悲剧,都是人类自找的,为什么会这样?一言以蔽之,因为他们太下贱。正如鲁迅所说,“一心想为人民的,会被人民杀死;相反,那些整天琢磨人民,想尽一切办法剥削他们,压榨他们,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的恶魔,却被他们拥戴、崇拜。”(大意)
不管如何,既然回来了,既然又坐到了镜头前,她就得一边舔舐内心的伤口,一便投入到工作中去。至于其他的,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爱咋地在地去吧。不过,这次回来,她在工作中没有那么较真了;当她站在镜头前的时候,也没有以前的那份自信了,往往的当她站在镜头前的时候,就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不为别的,为曾经失去的那个纯真的自己而流泪。此刻的她,基本上成为她曾经反对的人——像她老公一样的人,她深刻地融入了这个圈子——她配合着他们,一起作家新闻,在现场摆拍、在导演的导演下拍新闻。仿佛一切都这样过着,仿佛这样子过着也没什么,天底下、全巴黎全法国的人不都是这么着过的嘛!可是,不幸又降临了。儿子小乔在她去疗养的这段时间,功课没有跟上,遇到了留级的尴尬。她回来后,针对儿子的贪玩、不争气,训斥了他。弄得小乔很紧张,对她越发排斥了。老公为了给小乔放松放松,拉着他出去旅行去,在路上——两个人发生车祸,车毁人亡。
一连串的不幸,将她打蒙了。当然,她毕竟是一个通透的人,生活中的种种际遇、种种不幸,还不至于打不倒她。困扰她的还是老问题:她越发找不到工作的意义,人生的乐趣。所谓“生无了趣”才是她的症结。她知道,她已经在她理想主义的圈子里转了几圈了,她在哪里找不到出口;所以,她只能试着,在她老公的哪个方向上,所谓“俗世”的方向上,试一试了。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别人的目光让我觉得冰冷,我还是尽量面对他们。因为,因为他们让我变得不像我自己了,我失去了自我。我不想再这样了,我想变得透明。对,我想当个无名小卒,爱自己。也就说,法兰西·德莫转了一圈,还是无可选择地回到了她曾经反对的道路上来——他老公的那条路上来了。她想跟普通人一样,相爱自己,想做一个凡人。可是,她能做到吗?
布鲁诺?杜蒙没有给我们答案。但是,布鲁诺?杜蒙在最后一个镜头里,让蕾雅?赛杜枕在她从曾经唾弃的、欺骗了她的爱情的“混蛋”查尔斯的肩膀上,眼睛里瞪着镜头、盯着镜头,有点迷茫,有点执着,有点迷离,可是她流眼泪了——就这样,电影结束了。难道这不是答案嘛!当然是答案,只是这仅仅是布鲁诺?杜蒙的答案;看得出来,连布鲁诺?杜蒙自己也不满意这样的答案。可是,他又能怎么样呢,无视历史和现实早就昭示了呀:对于蕾雅?赛杜来说,两条路都走不通,她回不到过去,她也融不进世俗。
你有想过吗,为什么会这样?
事实上这是这个哲学问题,也是一个政治学问题,更是一个世界观价值观问题。一句话,这是一个历史问题。比如,你相信(此处删节15字)还是相信“精英主义”,认为人类的进步和发展,是由少数精英推动的?比如,你相信好心一定会得到好报吗,或者说你是信佛的人——相信因果报应、因果轮回?不,这些都不是答案。因为对于这些问题,历史早就做出了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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