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座

　　对于收藏爱好者来说，每一件精美的藏品，都有一段故事，就连一件件清代的紫檀座子，东西不大，都是费了不少精力从各地淘来的。

 

　　我在藏友家里欣赏古玩时，忽然发现那堆座子，我问：“能让几个给我？”主人也客气：“您若有多，让给我好了。”古人说，“买椟还珠”，看那座子仿佛比上边的东西还珍贵。

 

　　香港大学曾办过一次展览，题为“承芳展雅”，是古玩商黎德的颂德堂收藏的座子雅集，有一百三十多件清代木座，还有铜、竹、瓷、牙材质的座子，鬼斧神工。黎德玩了一辈子古玩，成为香港著名的收藏家。一生过手宝物无数，他办这展览，主题竟然是座子。

 

　　俗谚，“人要衣裳马配鞍”，古董珍玩更是如此，堂置案供，哪样也缺不了台屏、几架、座盘。一定空间陈设，为照顾视觉上的协调，补缺藏拙，让焦点更突出而相得益彰。

 

　　座子，材质高贵的如红木、紫檀、乌木，华美的如楠木、瘿木、杜木，承袭明清家具技艺精准的榫卯结构，造型雕工文雅细腻，或剔透玲珑，它们甘于寂寞，不动声色地为瓷玉古铜、牙雕石刻承受分量，烘托气氛，展示出古玩的高贵。犹如从前文学杂志的编辑，甘为人梯做嫁衣，不求自己的名利。如观复博物馆的马未都先生，就做过这样的编辑，他已是著名的收藏家了，他没有继续“坐”下去，于是成了名家。

 

　　明清家具做工，还天下三分苏京广，苏工第一。所做的座子，便是天下一绝。我曾看见一件硕大的紫檀座子，形制古雅，包浆浑然，真有精光内敛之态，上手沉重而光滑如玉，底铭“怀米山房珍藏”。“怀米山房”，系曹载奎藏室号，曹氏号秋舫，为青铜器收藏大家，请人刊刻的《怀米山房吉金图》流传海外，影响极大。读过黄云鹏《红木小件》一文，知道曹秋舫创造了一种几面略大、中间束腰起线、足部外移并加如意形翘角的几座形式，“曹式”几座成为定式。然对照黄文，发现这件紫檀座气度雍容，线条之美堪称婉约劲挺，一派大家风度，即使细节处也跟文中描述完全一致，当为“曹氏”座器罕见的标准器物。

 

　　专门玩座子的藏家，仿佛有点道家的仙气，好像谈恋爱，千万人中苦苦寻找，迷惘的青春，后来，是一点得鱼忘筌的觉悟。从来物归有缘，笔者在参观苏州博物馆时看见有件手卷，隔着玻璃，读出大概的意思，一块古老的砚台如何被人从河里捞起，如何机缘巧合地找到原配的座子。

 

　　有一块风砺石，似一羽引吭亮歌的白天鹅，姿态优雅，形象逼真，底座是用红酸枝木，随形而雕的芦苇、水浪、水草等，荷叶与荷花是利用木料淡色边皮巧雕而成，创意独特，精工细作，使奇石与底座组合相得益彰，更好地衬托出“天鹅”的优美形态。喜爱奇石的朋友都知道，觅得一块奇石不易，要为奇石配上好的底座更是不易，因为好的底座不仅能扬长避短地处理好藏与露的关系，把原石最美的意境凸现出来，而且还能在再创作的基础上使底座本身能成为一件夺人眼球的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