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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风吹弯的树

  大概是三十多年前,那时家还住在偏远的农郊,许是农人的习惯吧,只要有空地总想着种点什么,所以家家户户的院里院外,甚至大门口都是要种些什么的,有种花花草草的、有种瓜果蔬菜的,种蒜栽葱的,但也有人是什么也不种的,任杂草在门口疯长,村里百十户人家,唯独我家在门口种了一颗高大的杨树。
被风吹弯的树
 
  那棵杨树的来历我始终是记得的,记得那年我还小,农村的孩子都是这样,一早就跟着大人下地干活,我也不例外,除了种,农人还有一个爱好就是养,有养鸡鸭鹅的,有养兔子的,条件稍好的也有养羊养猪的,而我家虽然条件一般,可在母亲执意下还是东拼西凑的借了些钱养了几头奶牛,牛除了生小牛犊,牛奶也能添补家用。
 
  每到农闲时,我都会跟着母亲去野甸子上放牛,母亲把牛经管得很好,个个都是膘肥体胖的,那日我还像往常一样早早地就跟着母亲去甸子上放牛,也不知怎么那么的凑巧,半路上贪玩竟将赶牛的鞭子弄丢在半路上,那时我还没到上学的年纪,对待事物也是朦朦胧胧的,除了跟在母亲身旁除了玩儿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事情。
 
  没有了鞭子牛儿也就不那么怕人了,奶凶奶凶的,时近傍晚它们吃饱喝足后就赖在草甸子上怎么也不肯起来。落日的余晖轻飘飘地附在草地上,绿的、黄的、红的,五颜六色的倒是十分惬意,可这蚊子就是不解风情,再美的风景也不及鲜血那般诱人,见着牛儿这般的耍起无赖,母亲急了跑到树林边上,挑了根粗大的杨树叉就硬生生地给撅了下来,经年累月,农人的力气自然比那些养尊处优的人力气要大一些,母亲自然也不例外,可还没等气冲冲的母亲走过来,牛儿似乎就已预感到了什么,竟都乖顺了起来,三下两下从地上爬了起来后便摇摇晃晃的往家走去。
 
  一路上母亲拿着那根杨树杈子舍不得扔,可拿在手里又觉得沉甸甸的,索性就拖拉在地上,大概是那根杨树杈子的关系,牛儿自觉地回了家,母亲手中的杨树枝却依然舍不得扔掉,左右为难时就顺手把它插在了大门旁的空地上,大概是怕它被风吹倒了,母亲又结结实实地在它的周围踩上了几脚,未曾想那杨树枝没过多久竟又重新发了芽儿长了叶儿,看着她日渐繁盛郁郁葱葱,母亲就再怎么也舍不得有人伤害它了,从此以后母亲就像呵着护牛儿,呵护着我,呵护着这个家、呵护着那棵树。
 
  自从有了那棵树,风就总会过来凑热闹,吹得树叶哗啦啦的,像一首歌,吸引来来往往的人们。就这样十几年过去了原本的小树越长越高越长越壮,最后竟长成了参天的白杨,然而别处的树即便无人修理也长得挺拔笔直,唯独我家门前的这棵长虽然长得粗壮结实,可不知怎地越长就越弯,家在村的‘紧把头儿’,难免处在风口浪尖上,寒来暑往几易春秋大概是被这风吹弯的吧,总之那棵杨树越长就越像母亲的背,被生活和岁月压得越发的弯了,即便这样它依然能撑起那一片蔚蓝守护着这个家。
 
  树越长越高,而人却越来越矮了,树越发的枝繁叶茂而母亲的头发却越来越稀疏了,而每当有人从那棵杨树路过总是一副羡慕的样子,不知是在羡慕这棵树还是在羡慕这个家,总之闲来无事总会有人在树荫下小坐一会,东家长李家短的闲聊些什么,久而久之这棵树便成了村里一道特殊的风景,而每到夕阳西下母亲总会坐在树下舒缓着一天的疲惫。
 
  时过境迁,转眼间物是人非,先前的世界被时间无情的毁灭了,旧的事物被新生的事物所代替,美好的时光被深埋在时间的长河里,唯独那颗被风吹弯的树依然在尘世里,在记忆中生机盎然,无论时间多久远,我总能看到已在这里筑巢的鸟儿,慵懒的牛儿正在树边上搔痒,依然能够望见母亲在树荫下耐心的等待我们归家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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