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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史通义(卷七外篇二)(9)

  今采得奏议四篇,咨详禀帖三篇,亦附录之,为其官府文书,近于奏议,故类入焉。其先后一以年月为次,所以备事之本末云尔。

  征实叙录征实之文,史部传记支流。古者史法谨严,记述之体,各有专家。是以魏晋以还,文人率有别集。然而诸史列传,载其生平著述,止云诗赋、箴铭、颂诔之属,共若干篇而已。未闻载其记若干首,传若干章,志若干条,述若干种者也。由是观之,则记传志述之体,古人各为专门之书,初无散著文集之内,概可知矣。唐、宋以还,文集之风日炽,而专门之学杳然。于是一集之中,诗赋与经解并存,论说与记述同载,而裒然成集之书,始难定其家学之所在矣。若夫选辑之书,则萧统《文选》不载传记,《文苑》、《文鉴》始渐加详,盖其时势然也。文人之集,可征史裁,由于学不专家,事多旁出,岂不洵欤?

  证实之体,自记事而外,又有数典之文,考据之家,所以别于叙述之文也。以史法例之,记事乃纪传之余,数典为书志之裔,所谓同源而异流者也。

  记事之源,出于《春秋》,而数典之源,本平官《礼》,其大端矣。数典之文,古来亦具专家,《戴记》而后,若班氏《白虎通义》、应氏《风俗通义》、蔡氏《独断》之类,不可胜数。而文人入集,则自隋、唐以前,此体尤所未见者也。至于专门学衰,而文士偶据所得,笔为考辨,著为述议,成书则不足,削弃又可惜,于是无可如何,编入文集之中,与诗赋书表之属,分占一体,此后世选文之不得不收者也。

  征实之文,与本书纪事,尤相表里,故采录校别体为多。其传状之文,有与本志列传相仿佛者,正以详略互存,且以见列传采摭之所自,而笔削之善否工拙,可以听后人之别择审定焉,不敢自据为私也。碑刻之文,有时不入金石者,录其全文,其重在征事得实也;仍于篇后著石刻之款识,所以与金石相互见也。

  论说叙录论说之文,其源出于《论语》。郑氏《易》云:“云雷屯,君子以经纶。

  言论撰书礼,乐施政事。“盖当其用,则为典谟训浩;当其未用,则为论撰说议。圣人制作,其用虽异,而其本出于一也。周秦诸子,各守专家,虽其学有醇驳,语有平陂,然推其本意,则皆取其所欲行而不得行者,笔之于书,而非有意为文章华美之观,是论说之本体也。自学不专门,而文求绮丽,于是文人撰集,说议繁多。其中一得之见,与夫偶合之言,往往亦有合于古人。

  而根本不深,旨趣未卓,或诸体杂出,自致参差;或先后汇观,竟成复沓。

  此文集中之论说,所以异于诸子一家之言也。唐马总撰《意林》,裁节诸子,标其名隽,此亦弃短取长之意也。今兹选文,存其论之合者,亦撰述之通义也。

  《文选》诸论,若《过秦》、《辨亡》诸篇,义取抑扬咏叹,旨非抉摘发挥。是乃史家论赞之属,其源略近诗人比兴一流,与唐、宋诸论,名同实异。然《养生》、《博弈》诸篇,则已自有命意;斯固文集盛行,诸子风衰之会也。萧氏不察,同编一类,非其质矣。

  诸子一变而为文集之论议,再变而为说部之札记,则宋人有志于学,而为反朴还淳之会也。然嗜好多端,既不能屏除文士习气;而为之太易,又不能得其深造逢源。遍阅作者,求其始末,大抵是收拾文集之余,取其偶然所得,一时未能结撰者,札而记之,积少致多,裒成其帙耳。故义理率多可观,而宗旨终难究索也。

  永清文献荒芜,论说之文,无可采择,约存一首,聊以备体,非敢谓有合千古人也。

  诗赋叙录诗赋者,六籍之鼓吹,文章之宣节也。古者声诗立教,铿锵肄于司乐,篇什叙于太史;事领专官,业传学者;欲通声音之道,或求风教所施,询诸掌故,本末犁然,其具存矣。自诗乐分源,俗工惟习工尺,文士仅攻月露。

  于是声诗之道,不与政事相通,而业之守在专官,存诸掌故者,盖茫然而不可复追矣。然汉魏而还,歌行乐府,指事类情;就其至者,亦可考其文辞,证其时事。唐、宋以后,虽云文士所业,而作者继起,发挥微隐,敷陈政教,采其尤者,亦可不愧古人。故选文至于诗赋,能不坠于文人绮语之习,斯庶几矣。

  刘氏《七略》,以封禅仪记入《礼经》,秦官奏议、《太史公书》入《春秋》,而《诗赋》自为一略,不隶《诗经》,则以部帙繁多,不能不别为部次也。惜其叙例,不能申明原委,致开后世诗赋文集混一而不能犁晰之端耳。

  至于赋乃六义之一,其体诵而不歌。而刘《略》所收,篇第倍蓰于诗,于是以赋冠前,而诗歌杂体,反附于后;以致萧《选》以下,奉为一定章程,可谓失所轻重者矣。又其诗赋区为五种,若杂赋一门,皆无专主名氏,体如后世总集之异于别集。诗歌一门,自为一类,虽无叙例,观者犹可以意辨之,知所类别。至屈原以下二十家,陆贾以下二十一家,孙卿以下二十五象,门类既分为三,当日必有其说。而叙例阙如,如诸子之目后叙明某家者流,其原出于古者某官云云是也。不与诸子之书,同申原委。此诗赋一略,后人所为欲究遗文,而莫知宗旨者也。

  州县文证,选辑诗赋,古者《国风》之遗意也。旧志八景诸诗,颇染文士习气,故悉删之,所以严史例也。文丞相词与《祭漯河文》,非诗赋而并录之者,有韵之文,如铭箴颂诔,皆古诗之遗也。

  亳州志人物表例议上班固《古今人表》,为世诟詈久矣。由今观之,断代之书,或可无需人表,通古之史,不可无人表也。固以断代为书,承迁有作,凡迁史所阙门类,固则补之,非如纪传所列君臣事迹,但画西京为界也。是以《地理》及于《禹贡》、《周官》,《五行》罗列春秋战国;人表之例,可类推矣。人表之失,不当以九格定人,强分位置,而圣仁智愚,妄加品藻,不得《春秋》谨严之旨。又刘知几摘其有古无今,名与实舛,说亦良允。其余纷纷议其不当作者,皆不足为班氏病也。向令去其九等高下,与夫仁圣愚智之名,而以贵贱尊卑区分品地,或以都分国别异其标题,横列为经;而以年代先后标著上方,以为之纬;且明著其说曰,取补迁书,作列传之稽检。则其立例,当为后代著通史者一定科律,而岂至反为人诟詈哉?甚矣,千古良法,沉溺于众毁之余,而无有精史裁者,为之救其弊而善所用也!近代马氏《绎史》,盖尝用其例矣。然马氏之书,本属纂类,不为著作。推其用意,不过三代去今日久,事文杂出,茫无端绪,列为人表,则一经传姓名考耳。且犹贬置班表,不解可为迁书补隙,又不解扩其义类,可为史氏通裁,顾曰人表,若为《绎史》而作,则亦未为知类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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