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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儡主人(第二十一章)(3)


  房子内部很简单:一间宽敞的起居室,里面有一座真正烧木柴的壁炉,地上铺着一块深色的纯色地毯,摆着许多低矮的椅子。屋内的所有设施都是特制的,除冷冻箱和厨房电器外,其他电器设备如空调、电源组、清洁装置、音响、管道、辐射警报器以及伺服系统等都埋在地基里,这样一来就眼不见,心不烦了。就连立体显示器也都盖了起来,不用的时候根本注意不到。既想要天然木屋,又离不开观代设备的人,最多只能做到这样了。
  玛丽认真地说:“这房子太可爱了,我还担心是个豪华铺张的地方呢。”
  “你我都不喜欢那种调调儿;”我打开暗码锁,前门开了,玛丽走进屋里,“嗨!回来!”我大声喊道。
  她回到原地,“怎么了,萨姆?我做错什么了?”
  “当然错了。”我把她拉到我身边,搂在怀里摇了摇,然后抱着她迈过门槛。我吻了吻她才把她放下,“好啦!现在你已经到自己家了。这么做才妥当。”
  灯在我们进屋时亮了。她四处环顾,转身搂住我的脖子。“哦,亲爱的,亲爱的!我看不见,眼里全是泪。”
  我也一样,我们替对方拭干眼泪,她这才开始四处转转,东摸摸西看看。“萨姆,要是让我来设计的话,我也会设计成这种风格。”
  我抱歉地说:“可惜只有一个浴室:我们只好凑合一下了。”
  “没关系,其实我很高兴,因为我知道你没带任何女人来这儿。”
  “什么女人?”
  “你知道什么女人。如果你想把这儿当作爱巢的话,你肯定会建一问女浴室。”
  “你真太了解我了。”
  她没有回答,是溜达进了厨房。我听见她惊叫了一声。“出什么事了?”我忙跟了出去。
  “我从没想到能在单身汉的住处见到这么地道的厨房。”
  “我的厨艺可不一般。我想要厨房,所以就购置一套厨具。”
  “我太开心了!现在,我真得为你做饭了。”
  “这就是你的厨房,随你怎么高兴好了。可你不想洗洗吗?愿意的话,先冲个淋浴。明天我们找一份商品目录,你可以挑选自己的浴室,然后空运过来。”
  她回答道:”不用着急,你先洗吧,我想做饭。”
  我先去洗澡,心单想着她使用厨房的操作按钮和菜单系统时会不会遇到什么问题。我一边吹着口哨,一边让热水泡透皮肤。
  大约十五分钟后,浴室门外一记轻敲。透过方格子门的毛玻璃,我看到玛丽的侧影。
  她喊道:“我可以进来吗?”
  “当然,当然了!地方足够。”我打开门看着她。她真迷人。好一会儿,她就站在那儿让我看,露出一丝我从未见过的甜美和娇羞。
  我装出一副相当惊奇的表情,说道:“宝贝,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她很吃惊,一脸茫然,问道:“我吗?你什么意思?”
  “你身上没带枪,哪儿都没有。”
  她咯咯直笑,朝我扑来。“你这个白痴!”她尖叫着胳肢我。我抓住她左胳膊,她却使出日本柔道中最厉害的一招来反击。幸好我知道怎么应对,结果我俩都摔倒在浴室地板上,她叫道:“让我起来!你把我的头发都弄湿了。”
  “不要紧吧!”我问,却没有动弹,我喜欢这样。
  “我想没关系。”她温柔地回答,吻着我。接着我扶她起身,我俩一边揉着对方的瘀伤,一边咯咯笑着。这是我洗过的最怄意的澡。
  我和玛丽过起了小日子,仿佛我俩已经结婚二十年了。哦,我并不是说我们的蜜月单调乏味,也不是说我俩已经不需要了解对方了。我的意思是,我们似乎在在一种默契,知道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把我俩结合在一起。尤其是玛丽,她更清楚。
  这段日子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但另一方面,我又记得每一分、每一秒。我觉得幸福极了,但又有一丝惶惑。我叔父埃格伯特过去用一壶玉来酒获得同样的感受,但我俩却什么麻醉品都没用,甚至没有服用时光延长片。我觉得自己幸福。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已经忘了幸福是什么滋味,所以甚至不知道我不幸福。过去的我有许多乐子,开心,快活――但不幸福。
  我们既不开立体声,也不看书。只有玛丽有时会大声朗读我的几本童话书。这些书是我曾祖父留给我的无价之宝,她以前从没见过这种书。这些书不是将人们带进现实世界,它们只能带着读者远远离开现实。
  第二天,我们去了村子里,我想带玛丽四下转转。村子里的人都以为我是位作家,我也愿意他们这么想。我没有利用这次假期写点东西的打算,但我还是停下来买了几个打字机用的真空管,一个电容和一卷复印纸带。
  我和零售店店主聊起鼻涕虫以及裸背计划来,谈话时当然继续保持着自己的作家身份。
  当地曾发生过一次让大家人心惶惶的假警报,邻镇也出了件事:一位当地人心不在焉地穿着衬衣出现在公共场合,被一名过分紧张的警官枪杀了。店主说起这事时非常愤慨。我暗示他眼下是战争状态,这是当事人的错。
  他摇了摇头,“要我看,如果我们当初别到处惹事,根本不会有这种麻烦。上帝从来没打算让人类到太空中去。我们应该放弃空间站,待在地球上,这样就太平了。”
  我告诉他,鼻涕虫是乘着自己的飞船来到地球的,我们没有找它们。玛丽冲我使眼色,提醒我少说话。
  店主双手支在柜台上,身体倾向我,问道:“我们进入太空之前有这种麻烦吗?”
  我只好承认没有。
  “我就说嘛!”他得意洋洋。
  我无活可说。还能怎么分辩?
  从这以后。我们就没有再去村子里,也没接触任何人。步行回家路上,我们经过本地独居修道士“牧羊人约翰”的小屋。有人说约翰过去是养羊的,我也觉得他像,味道像。他替我照料屋子的一些小事:我们彼此敬重,也就是说,敬而远之,只有在非常必要时才极简短地见上一面。可这会儿看到了他,我挥了挥手。
  他也挥手致意。他和平常穿的一样,头戴针织帽,身穿旧军用短上衣。短裤,脚蹬凉鞋,我本想提醒他附近有人因为不遵守“裸露到腰”的命令遭到枪杀,但又忍住没说。因为约翰是个十足的无政府主义者,忠告反而会让他变得更加顽固。我用双手拢着嘴喊道:“把皮拉塔送来!”他又挥了挥手,我们继续隔着将近二百英尺远喊话,幸好我在上风位置,他差不多能听见。
  “谁是皮拉塔,亲爱的?”玛丽问。
  “一会儿就知道了。”
  果然,我们一回家,皮拉塔就进来了。我把它的小门上的语音锁设成它自己的喵呜声,这样一来它就能自由进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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