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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得似未曾有时

  旅途中总是带有期待,行程中想起德国作家黑塞曾经说过,旅行就是艳遇。对于我这种深居简出,不食人间烟火般,更不喜欢出游的人来说,旅行是稀释孤独,当孤独凝固的时候,只能远行,这需要一个过程,所以勇敢地上路。
 
  我在寺院里见到了法师。这千年的古刹让人静谧,宏伟的建筑,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古老而又庄严。从山脚下放眼望去,并不太高的群山起伏连绵,山岩下的五色岩石和寺庙中的彩瓦形成了特有的光彩。蓝天下有了多姿多彩的景观,阳光特别明媚,明媚得群山翠绿透出生灵的气息。最耀眼的就是山顶的宝塔,一股吸心的气场把整个情绪和感觉包围,时间在那一瞬间定格。殿宇恢宏重叠,错落有致,佛塔威严矗立,僧舍栉比,经轮幡幢,法轮祥麟,香火鼎盛,云烟万状,共同构成一幅神圣神秘的自然佛刹画卷。
 
  丛林密布的山峦,郁郁葱葱的植被,树干要么高大挺拔,要么形状奇异,树木的树皮大多呈古铜颜色,许多树都像是陈年的艺术品。最特殊的那株古树,长着长着长成了空心,像是一个历经千年的老者悟道成空却依旧枝繁叶茂。树枝上鸟儿清脆的叫声传来,回荡好一阵才传入耳中,清风吹走身上的热气,原来这就是空灵哪!几棵千年古柏苍劲挺立简直就是寺院的守护神,飞檐走壁的格局与庞大的枝叶溶合在一起,昭示出天设地造的神韵,一切精致都在昭示上天妙旨。
 
  寺院坐落在这群山中,坦然地若无其事,漫不经心。宽容大度祥和喜悦的气氛都在沉静中自然地流露出来,没有一丝一毫的矫揉造作,也没有刻意的深沉古板。一棵菩提树,绿阴如伞,令这寺院更加清净庄严。这树就在佛祖殿前,是要考验前来寺院拜佛的世人,考验他们能否看透“物相”。虽然它老干嶙峋,根须裸露,但树枝随性恣肆,任意东西。或许是因常年聆听佛经吟咏而变得驯服,也或许是因独处寺院享受孤独而性情乖张,这满足充实的样子,蓊蓊郁郁,亭亭如盖。我站在树下想:如果这树有灵性,可知道我的来意?
 
  大雄宝殿位于寺院的最高处,殿前是大理石铺就的平坦开阔的广场。站在广场,整个寺院尽收眼底。想起王昌龄描写寺院的诗句“本来清净所,竹树引幽阴。檐外含山翠,人间出世心。”诗中的清净、竹树,用在此处也颇为贴切。殿内佛像大小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神情动作千姿百态。有的咬牙切齿,怒目而视;有的朱唇微启,面带微笑;有的盘膝而坐,双手合十;有的金鸡独立,手舞钢鞭;有的眼睛半闭,手持经卷。大殿正中的释迦牟尼佛像仿佛因着某一种因缘顺其自然把你带入佛陀的深处,告诉你,世间万物皆为空。
 
  我在菩萨殿看到千手千眼观音菩萨像,马上感应到一种安详自在、慈悲清凉的能量,在这种磁场的感召下,我竟有种说不出的法喜与激动,泪水在不知不觉中流下来,感觉像亲人般亲切。法师法德高明,广结善缘,知识渊博而又机锋过人,颇有禅门祖庭宗师之感。他说,佛家讲因果,所以有人就认为,做了坏事,伤了天理,造了恶业,可以忏悔,忏悔完了又肆无忌惮地造恶业。法师说,这种投机取巧的想法,乃是造无间地狱的恶因,报应一来就是恶报。佛经中云,人在世间行恶,种种恶,尤据他人之善掩自身之恶,永堕地狱。篡人善根,嫉妒其良,据己造业,贪念魍魉。妙慧不具,暗路恶相,夙夜阎罗,诸不吉祥。有于藏中死,有生已命终,行则亡,走便卒。法师说法,让人更容易理解善恶果报。
 
  每一日我都跟随师傅上早课,洒净、朝礼,祝仪、持诵,经声悠远。藏经阁的规模绝不亚于一所学校的图书馆,看着那些沙弥和僧人安静地看经文,早已步入世外,有一股加持力使你也要切入到这个环境当中。法师说,有生之年看一遍大藏经对自身是很有益处的。我选了菩萨的《普门品》,杨枝净水,遍洒三千。刚读完就又掉下泪来。法师说每一部经书都有它的深邃和内涵,要每日诵读。就像是禅修修到天籁,温杯、洗茶、冲泡、奉茶,细致谨慎,又如行云流水,一时间,对坐无言,只有泡茶注水时发出的咕咕响声,这就是最高境界了。生动、庄严、入世、无我、无人、肃穆不知今夕是何夕。想必陆羽《茶经》的禅意大抵如此吧!陈造的“茶鼓适敲灵鹫院,夕阳欲压锗斫城”就是对茶禅文化的最好描写。茶是罗汉的自在,茶是僧人的隐忍,茶是凡人的人生,茶是禅机。
 
  万境本闲,唯人自闹,心若不生,境自如如。我喜欢这安宁清净的生活,只是也要暂时离开。捐了功德,我在法物处请了一串佛珠,法物处的师傅说,盘玩的久了会入相。晚上,我睡不着,脑海里满是三界这个概念,芸芸众生,谁能跳出三界?出三界才能涅槃。翌日午斋后,我与法师道别,法师送给我几本经书,我如获至宝。法师说,法不孤起,一切善恶都有果报。凡事,由他吧!竹影扫阶尘不动,月轮穿沼水无痕。水流任急境常静,花落虽频意自闲。临行前我去了书画院,长廊画卷,笔下宣纸:林间松韵,石上泉声,静里听来,识天地自然鸣佩;草际烟光,水心云影,闲中观去,见乾坤最上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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