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我的少女时代

 

　　1

　　

　　第一次见你，是在高一的文化艺术节上。那天，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我站在窗前，看着雨滴在玻璃上画下无声而短促的细线。窗外撑伞而过的路人和模糊不清的景物相互映衬。就是在这时，我注意到你，你一个人抱着吉他在窗边自弹自唱，秀气的侧影，让人心生欢喜。你突然向我这边看过来，还举起手朝我挥了挥。我慌乱地低下头去，只觉得两边脸颊烫得厉害，眼角余光瞥到你嘴边的一弯浅笑。

　　

　　艺术节上，你和一个五官精致的女生合唱了一曲《不再见》。我把这首歌的歌词记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现在我还能准确无误地唱出来。巧合的是，那个女生和我是初中同学，她把你介绍给我时，对你的评价极好。我一直在想，是不是一开始印象很好，所以在经历了这么多失落后，还是觉得记忆中的你是那样美好。

　　

　　2

　　

　　高一的一次分班考试，时光辗转了一个漫长的冬季，分班后，班里只零星点缀着几张熟悉的面孔。说来也巧，我和你分在同一个班，只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我还是回到了原来的班级，就在隔壁班。每天下课后，我都可以看到你站在走廊上的身影。现在仔细想想，那段时光里，好像雨天也是开心的。

　　

　　早春和煦的阳光透过稠密的树叶洒下来，在地上形成点点金色的光斑。微风徐来。我用手拂了拂耳边被风吹乱的头发，抬眼之间，便看到了你。你站在走廊尽头，依旧是那副清秀的面孔，你正笑着和身边的朋友说些什么。

　　

　　那天，我鼓起勇气和你说了我们之间的第一句话。

　　

　　我问：“你每天都站在走廊干什么呢？”

　　

　　你回：“看风景，看你啊。”

　　

　　我不记得我随后说了什么，只记得最后我落荒而逃。也许你只是开玩笑的吧，可我却当真了好久。后来，事实证明，那的确是一个玩笑，因为不久你就和另一个女生在一起了。

　　

　　她像任何一篇青春小说里的女主那样，有着出众的外貌、齐腰的长发、不错的家境，性格活泼开朗，除了成绩一般外，我想不出她有什么缺点。

　　

　　你看，寂寞的人总是会用心地记住她生命中出现过的人，以及他们说过的每一句话。于是我总是意犹未尽地想起你，在每个星光陨落的晚上，我一遍遍地数我的寂寞，而你的寂寞里，却不会有我的身影。

　　

　　当看到你们成双成对地出现时，沮丧的情绪从脚背慢慢向上蔓延，然后没过腰，最后朝头顶覆过去。我这么努力地靠近你，终究还是不能引起你的一点点注意。

　　

　　3

　　

　　我开始拼命地学习，想要沉浸在学习的苦海中，但喜欢就像一个坏掉的水龙头，怎么也控制不住。

　　

　　没多久，你和那个女孩分手了，你也很少出现在走廊上。我对着窗外一次次张望，收获的却是一次次失望。没想到的是，后来我们竟慢慢熟悉了起来。

　　

　　那次的英语二级考试，因为我从来没有去过那个考点，于是在QQ空间发了说说，召集一起去参加考试的小伙伴。这时，你在底下评论：我陪你去吧，那边我熟。我已不记得我看到这条消息时的心情，总之我鬼使神差地同意了。

　　

　　然后就有了之后的故事。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一定不会选择答应，这样，我就不会有这么多若即若离的伤感，以及挥之不去的惆怅。

　　

　　说好了一起比学习，你的进步我都看在眼里，你的成绩从班级中下游慢慢到了中上游。你最差的是英语，而我最擅长英语，我鼓励你和我一起参加英语竞赛，虽然最后我们两个都没有通过，但我永远不会忘记，我们一起排练、互相修改演讲稿时你眼里一闪而过的光，就像星星在闪烁。每次晚自习放学后，你会陪我跑两圈，再一起写半个小时的作业。

　　

　　我突然意识到我对你的喜欢越来越强烈了，强烈到让自己害怕。好学生的身份要求我所做的一切不能出格。我开始躲避，我不再去跑步，不再留下来写作业。好奇怪，明明和你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我用来怀恋你的时间却越来越多。没有人知道，我每天中午留在学校吃饭，不是因为离家远，不是为了抓住每一分每一秒学习，而是因为你住校，每天在食堂里可以碰到你。每个课间我都会去厕所，并不是真的要上厕所，不是学习累了出来透透气，而是因为在走廊上可以遇到你。虽然我嘴上说不在意，其实心里已经关注你很久了。

　　

　　偶然看到你的桌子上贴着我随便画的画，我便以为你也是喜欢我的，但一切都只是我以为而已。或许你所在乎的只是我的鼓励，你所给予我的，也只是作为一个普通朋友的关心。而我误会了，深深地误会了。

　　

　　我把你贴的画当作喜欢我的标志，把你每次经过我的班级都当作你是为了偷偷看我，把你成绩的进步当作是以我为动力的结果，甚至把每一次不经意的遇见，都当作是你早已策划好的。现在想想，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么自以为是的想法呢？我深深陶醉在自己编织的想象里，无法自拔。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不再重视我说的话，和我谈话时，也不再看我的眼睛。你开始讨厌我了吗？

　　

　　我不断制造偶遇的机会，在你打球时，我便去操场跑步；我常常故意找你借东西，即使我根本不需要。我清楚地知道，我所做的一切大概只会让你更加讨厌我，可我还是忍不住要出现在你面前。我就是這样一个倔强得不肯回头的姑娘。

　　

　　4

　　

　　那天，我们一起去看了一场电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聊到了你喜欢的女生。你说你喜欢一个女孩很久时，云淡风轻的语气让我难过得想哭。你的声音很轻很轻，我望向远方，装作没有听见，然后匆匆和你告别。转身离开前我笑得很灿烂，极力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我不想让你知道我曾喜欢过你，很卑微很卑微地喜欢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