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勇气

 

　　我坚信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更没有所谓的“能行走的无头僵尸”。这些鬼怪都是胆小的人──尤其是女人和小孩──想象出来的。虽然我不相信有鬼，但是我也有过童年。童年时，我还是怕鬼的，每当处于黑暗之中时，我就会感到有鬼如影随形地跟着我。所以，我下面讲的绝对不是一个鬼故事──当然你如果一定要这样认为，我也没有办法──这个故事，正如故事的题目所表达的那样，是一个关于妈妈的勇气的故事。

 

　　小的时候，我们居住在乡下。有一天，我和妈妈去看望我的大姨。从大姨家回来时，天已经黑了。那天，路不好走，因为前一天刚下过一场大雨，地面泥泞。妈妈搀着我，沿着铁轨边走，因为那里相对好走一些。这是一条山路，弯弯曲曲，黑暗中充满恐怖的味道，荒草里不时传出簌簌的声音，无名氏的墓碑下有一些黑影一闪而过。我很害怕，妈妈感觉到了说：“孩子，不要怕，那些不过是狐狸或者鼠。”妈妈的声音安详而温柔，让我感到平静了许多。忽然，又传来一声猫头鹰凄厉的叫声，听得我毛骨悚然。我把妈妈的手攥得紧紧的。这是一个无月之夜，黑暗笼罩着大地，星光微弱，忽隐忽现。半路上，我被一根树枝绊倒。“是不是累了？”妈妈说，“我们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我们坐在铁轨上休息。我说：“妈妈，天太黑了，我害怕。”“不怕，孩子，上帝会保护我们的，再说还有妈妈在呢。”就在妈妈安慰我的时候，我听到在从我们来的方向传来了声音。

 

　　这个声音非常微弱，但是绝对不同于我一路上已经适应了的其他声音。它很有节奏，对，像是人走路的脚步声。“妈妈你听到了吗？”“听到了什么？”“有人朝我们这儿走来。”妈妈搂住了我，柔声地跟我说：“约翰，我的宝贝，这是你想象出来的。现在，我们休息过了，继续赶路吧，不然你爸爸会担心的。”

 

　　妈妈一手拉住我的手，一手握着亮着的手电筒。过了一会儿，我感到身后的声音离我们更近了，而且我听出来是靴子的声音。

 

　　“妈妈，我又听到了。”我说。妈妈用手电筒在空中转了一圈，然后轻松地说：“瞧，约翰，什么也没有。”

 

　　我把妈妈的手攥得更紧了。在漆黑的夜晚，手电筒的那束亮光只能让四周显得更加寂静阴森。山风的嚎叫声时有时无，在没有风声的时候，我已经能听出那个声音是由一双平头鞋钉的靴子发出的。

 

　　“妈妈，声音离我们很近了。”我说。妈妈又将手电筒在空中转了一圈。“瞧，孩子，什么也没有。你听到的不过是树枝的声音，”她说，“现在，让我们一起大声唱歌吧。”

 

　　我们一起唱起了《勇敢的小伙子》。我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但是妈妈的声音快乐而无畏。歌声一结束，我们看到前方有房屋亮着灯，那是我们的家。但是，我身后平头鞋钉的靴子的声音不但没有消失，反而离我们更近了。

 

　　“妈妈，你听见了吗？我害怕，咱们跑吧！”

 

　　“约翰，我说过，什么也没有，不要害怕，”妈妈说，“不过，我们可以比赛一下，看谁先跑到家。”

 

　　我跑了没几步，就看到了爸爸，他出来迎接我们了。在爸爸有力的臂膀里，我感到了安全。爸爸左臂抱着我，右臂搂着妈妈，走进了我们温暖的家。妈妈帮我洗了澡，将我抱上床，还给我讲了小王子的故事，直到我闭上眼睛才离开卧室。但是，我并没有睡着。我听到从起居室传来妈妈惊魂未定的声音：

 

　　“亲爱的，其实我比约翰还早就听到那个脚步声了，但是我怕吓着孩子，一直强调是他听错了。我在第一次转手电筒的时候，就看到了身后不远处有一个人，那个人在走，但是没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