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局

 

　　关于对姑姑说的那则寻人启事的了解，结果却让人哑然失笑。我经过和表哥的协商，决定让我先背地里了解一下，如果确有其事，就去找一找，也让姑姑了却心结。不论过程和结果如何，表哥都装作不知道。

　　姑姑颤巍巍的从褥子底下给我把一张旧报纸取出来，递给了我。我打开报纸搜索半晌，发现在夹缝中确实刊登着一则寻人启事。然后，我发现这张报纸是1990年5月份的，据现在已经整整二十年了。放下报纸，我问姑姑：“姑，你在哪儿找到这张报纸的？”

　　姑姑幸福的咧开没牙的嘴笑着说：“我们几个老太婆啊，闲了没事，就让认识字的读报纸，打发时间。我呀，就听到了要寻人的事。听她们说呀，要找的人肩膀上有个红颜色的痣。我一想啊，我不是也有吗，就把这张报纸给要下来了。”

　　“那人家里报纸真多啊。”

　　“是呀，满满一柜呢。那老太婆的男人是个大干部，那么多的报纸，还不让家里人卖，就攒着。”

　　“哦，是这样。”我想对姑姑说这事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可看着姑姑满是皱纹的脸上，那洋溢着幸福的期待，我说不出口来。最后，我把那张报纸很郑重的在姑姑面前叠好，装在上衣兜里，对姑姑说：“姑，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找去，你就等着吧。”

　　姑姑给我叮咛说：“别给你哥说，他要是知道了，就不让你去了。”

　　我说：“知道了，姑。”

　　我把事情给表哥原原本本的说了，问表哥怎么办，表哥先是笑了，然后皱着眉头想了想，说：“这人年龄大了，真是糊涂啊。”

　　“要不，就说找了，没找到，反正也糊涂了。”

　　表哥摇了摇头：“还是照着这个地址去看看吧，你姑糊涂了是糊涂了，可咱弟兄俩这么的，也于心不忍，毕竟是老人家个心结。就算是个笑话，是个闹剧，咱也配合老人演一演。”

　　“你说咋办就咋办吧。”

　　于是，表哥就开着车，载着我踏上了寻亲之途。表哥的单位比较清闲，借出差的名儿逛荡几天，不成问题。而我，坐在那车上，本该是享受一番的，但心里还是莫名的烦躁，如坐针毡。我现在真是没有借着给姑姑寻亲的事游山玩景的心情，这事明明就是去捕风去捉影啊。

　　表哥还真是闲心有余，又是跑当地的公安局，又是跑民政局，还不厌其烦的调查询问当地的民众，令我在烦躁中由衷的感动。最后还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找到了那个刊登寻人启事的。不过，只能说这个人确实存在，但在十年前就去世了。民政局的办事员说：“不过，人家可能一定找到了要找的人。因为据调查，这个启事就只刊登了一期。要是这事放到现在，就方便多了，到电脑上一人肉搜索不就好了吗。”

　　民政局办事员的话，我听得触目惊心：人家可能一定找到了。我明知道这是个病句，可办事员是这么说的，我就得这么写。我想我应该理解他的，因为他现在不敢肯定，也不能否定，那也只得这么说。可人肉搜索是要在电脑上寻人的却让我大开眼界，创意也真够独特。

　　从民政局出来，我和表哥笑了个昏天地暗，这也算是寻亲路上的一个特别收获。

　　“回去了给姑姑怎么说？”我问。

　　“交给你了，你想办法把话说圆了就是。”表哥边笑边说。

　　“咱这是给车加闲油呢，劳民伤财。”

　　“出来散散心也好，我就是想让你出来散散心，见见世面。”

　　“感情是你把我哄出来了啊。”

　　“这事明明就靠不上谱，你当我白痴啊。”表哥依旧笑着。

　　“你不早说，我都没顾得上把心散出来呢。”

　　“我这么说了你还来？”

　　“那也是，这么说我绝对不来。这几天，又蹲又吃的，我都上膘了。”

　　“你也该上膘了，瘦啦吧唧的，都没个领导的样。”

　　“我现在是堂堂人民群众了，表哥你真健忘啊。”

　　“哦，我还真忘了，你已经调到初中当教师了。怎么样？还适应吧？”

　　“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