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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爱情丢了(2)

 
  按照市场交易的规则,以及男女在出价上的对应条件,有两类人肯定在市场上处于劣势,至少所占的市场份额极少,他们就是城市中的大龄女青年(以中产女性为主)和农村中的超级大龄男青年。两者的区别在于,大龄的中产女性如果想嫁,大都可以嫁出去,但农村的大龄男青年在男多女少的今天,因为较差的经济条件,很多人只能打一辈子光棍了。
 
  这是一种巨大的无奈。我们发展出“占有式”的生存方式,进而在爱情上也如此,除了自身的弱点之外,还和社会利益结构、价值观念、文化心理息息相关。利益分配上的不公,使权力和金钱稳居利益食物链的上端。进而,这个利益食物链通过崇拜权力和金钱的价值观念,通过人与人之间的心理竞争,以及用一个人所拥有的东西来衡量其价值的文化心理,又建构了和利益食物链完美配套的心理食物链、审美价值链。
 
  在任何一个社会里,利益食物链和心理食物链、审美价值链是三位一体的,而“心理食物链+审美价值链=社会价值排序”。
 
  一个人要想在心理上活下去,不做社会价值排序的忠实粉丝,不按权力、金钱、学历、容貌等社会价值排序上的东西去思考,去找恋爱或结婚的对象,可以说非常之难。
 
  必须把这一点给挑明了:“存在式”的生存方式,对应的是一个人真实的自我,他是用真实的自我和世界打交道。因为一个人的真实自我,在面对这个世界时会显得比较弱小,所以如果他没有通过理性和爱让这个真实自我强大的话,肯定会经常受伤。
 
  正因为如此,人们不得不把这个真实的自我隐藏好,或者压抑掉,甚至扼杀掉,发展出一个假自我,来和世界玩。利益食物链打击到的,正是人的真实自我,而人之所以屈服于社会价值排序,正是假自我在显现。
 
  所以你想想,当两个屈服于社会价值排序的人,扛着假自我在那儿讨价还价时,能有什么爱情呢?有的,不过是各种利益算计,各种心理博弈而已。
 
“推开窗,撕去装”
  我们的爱情丢了,是因为真实的自我丢了。
 
  现在回过头来看一下给我写信的那位中产女性。在她相亲的“血泪史”中,从她那一方来说(对方很可能也是如此),虽然内心里渴望爱情,但仍然是扛着一个被嵌入了社会价值排序的某个位置的自我,即假自我,去面对这个世界,去衡量对方,有可能方向一开始就错了。
 
  谁都知道,在市场里,买卖双方对对方是有心理防御的,绝不可能解除心理上的武装,把真实的自我赤裸裸地暴露在对方面前。爱情婚姻市场上也一样,大家听到的,甚至都不可能是对方内心最真实的声音,而是父母、他人的声音,更不用说去触及对方的内心了。这样的互动,条件又满意,又能够有爱情,概率当然非常低。
 
  有个男孩对我说,他曾经喜欢过一个人,但因为自卑,一直不敢去追求。我说为什么呢?如果你是以真实的自我去面对对方,你最多感到弱小、无力,而不可能感到自卑。自卑是你把自己纳入到了社会价值排序之中,因为你的排位太低才感到自卑。这个假自我从一开始,就让你步入爱情的误区了。
 
  还有一种假自我的出现,是因为一些在两性间预设了对立或相互提防的价值观念。比如,动不动就鼓吹两性间讲“独立”“自由”“权利”,又比如,鼓吹要控制异性。
 
  在两*关系上讲究“独立”“自由”“权利”有错吗?它们本身当然是没错的,但在运用时,我们往往犯了“范畴错误”。这些词是用在陌生的关系上的,或者是用在已经不亲密的关系上的(比如夫妻离婚时、恋人分手时),在亲密的家人、恋人中提“这是我的自由”“那是我的权利”,很影响感情。这些词本身是有防范意识的,预设了自己可能会被侵犯或受伤害。
 
  被这些价值观念所武装起来的人,不可能敞开内心去面对这个世界,去面对另一个人。
 
  多少年来,流行着这样一种观念,即爱情是需要“缘分”的。这是一种神秘主义的解释,看上去也有点道理。但是,如果大家都缺乏爱的能力,都在“占有式”的生存方式中扛着一个假自我去面对自己、面对异性,即使缘分来了,又怎么知道呢?爱情就存在于两个人内心的融合中,并不是一种可以占有或崇拜的物品。
 
  弗洛姆说,爱只可能存在于健全的人格里,包括爱情。这对很多人可能是一个高要求。我倒是认为,就像黑豹乐队在《我问》这首歌里唱的那样,对于爱情,“推开窗,撕去装,就会看到光芒把你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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