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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就是脑子里没有障碍(3)

    绣花绣的累了吧 牛羊也下山喽

    我们烧自己的房子和身体 生起火来

    解开你的红肚带 洒一床雪花白

    普天下所有的水 都在你眼中荡开

    ……

    日子快到头了 果子也熟透了

    我们最后一次收割对方 从此仇深似海

    你去你的未来 我去我的未来

    ……

    期待更美的人到来 期待更好的人到来

    期待我们的灵魂附体 重新回来

    重新回来 重新回来

    期待我的灵魂附体,重新回来。

    痛苦不是财富,痛苦就是痛苦,“你要知道这些经历是为了一首歌,你非气死不可,你才不愿意去写。你会想,别写那首歌了,宁愿经历好一点。”只不过人无路可走的时候,说不出来的时候,音乐降临。

    7

    零四年以后,他经济压力不像以前那样大,精神上就自在一些,幽默感在音乐里也复苏了,不那么沉重,在歌里跟李白开玩笑。他说住在香山把过去生活里黑暗的东西消解了很多.他喜欢爬爬山,偷偷翻到植物园里边,一条小路拐来拐去,能找到好多名人的墓。刘天华、刘半农、梅兰芳、马连良,还有梁启超,“他们都静静地呆在那里,看着我看不到的世界。”他写了《春天责备》,说“这个诗刚写的时候,我是感觉到春天很多繁茂的花,它对于人是一种责备。你比方你的生活很抑郁,生活很暗淡,它对你就是一种责备。”他写:“我的小屋后面是树木丛生的野山坡,坡上有一片墓园,墓园旁摆放着十几个蜂箱。天气好的时候,蜜蜂的嗡嗡声融入阳光,有一种催眠的作用。一个人坐上个把小时,时间缓慢逐渐凝固,感觉自己成了金黄琥珀中的一只昆虫。还有一只猫和狗,每逢我改善生活,他们都会不请自到。锅里的羊排熟了,我摸索着掀开锅盖,锅沿旁左边一只猫头右边一只狗头,都跃跃欲试着。”。这里头有一种烂熟的心平气和,他说古兰经里有句话:命运如大海,自由如小舟。你的船不可能到陆地上去航行,人要尊重一种界限,可是这只船在命运里还是可以很自由的。他看不见字,但对《诗经》有一种嗅觉上的好感,他写:

    “诗经最终长成了一株香樟树

    杜甫是那种沉积的落叶

    欧阳修是秋天的苦香

    他说:童子莫对,垂头而睡。但闻四壁虫声唧唧,如助予之叹息”

    后来他写《牛羊下山》,包括《不会说话的爱情》的歌词,很多来自于嗅觉上的灵感。“牛羊下山,晚炊,草木香,山气日夕佳,生火的柴火和牛粪味,陈年的米缸。嗅觉更接近于艺术的本质,它和艺术冲动一样的深邃原始。”他说在西藏喜欢听牛铃的声音。“一低头一抬头,周围全是牛铃的声音,变幻莫测又清透。我比较喜欢水声,海洋啊,流水啊。我去过雅鲁藏布江大拐弯,据说那里的水很壮烈。我听了听,像闷雷,很低沉,很持久。我是靠听觉来感觉世界的”这世界是他闻出来,听出来,摸出来,踩出来的,人们只是看到事物存在,但他能感觉到事物的存在,看看他写这个--------“为什么我唱:一个叫木头,一个叫马尾,

    而不是一个叫马头,一个叫马尾?

    木头里有人的向往和悔意。

    张枣诗云:

    望着窗外,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

    梅花便落满了南山。”

    很多人有眼睛,但他们早已不看,不听,没有感觉,象石头一样不再闪烁。

    8

    在中央台录节目的时候,有观众对他说,“我非常不幸失明过,又非常幸运地重返光明,所以我想把失明时感受到的一切展现出来。”周云蓬说,如果你失明的时候没有做好,那你能看见的时候也未必能做好,我并不认为失明的生活会是一种艺术的来源、灵感。他说,失明是一个存在,对他来说,走在街上,被石头绊了个跟头,这个石头就会提醒你一次,你缺了些什么,那种感觉渗透一生,没法超越。他说,“我承认它的存在,也承认没法超越,或许这就是我看待它的态度。”有人说那你怎么保持平衡,他说我尊重我的倾斜甚至倒下,平衡是高高在上者的品质。

    常有人问他,“你看不见是否非常痛苦?”他说,“还可以。”

    他们说,你真坚强。

    他说,你要让每个人说起来,谁都挺痛苦的,痛苦是个最普通最平常最普及的东西,比电视还普及。

    很多人说:“见到了你,才觉得能看见世界是这样的幸福”

    他说,幸福不是比较得来的。

    9

    老罗心疼曾轶可,要给她录专辑,有天说约了周云蓬和小河给小曾做配器,我们都意外-----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几个人怎么掺和到一块,最后小曾果然没去,说瞧不上这音乐,他们几个人就围着个空椅子合了张影,罗永浩自己也觉得“不堪回首”,不过周云蓬说起这事儿笑呵呵,说小曾的歌挺好,词的语感很好。只不过她上了超女,所以争议大了。“如果她是一个地下乐队的,比如说“幸福大街”的,没人会觉得她这么跑调会怎么着,左小祖咒也跑,就没人说”他没有阵营感,也没有剑拔弩张的东西,不刻意制造高潮,也不刻意反高潮,他只是诚实。

    座谈会现场有一个年青男孩,站起来对他说,很快要到克拉玛依多少年了,让他唱一首《中国孩子》。

    他说,这不是唱这歌的场合。歌也不是说,来你唱一首吧就唱的,那对歌也不尊重。

    那男孩说“那你就组织免费的纪念演唱会吧”

    他说他现在不打算做这件事,他又补了一句,“不纪念,人们也会记得的,慢慢来”

    我问他,好多人对你的期望就是希望你表现出更多愤怒的那个劲。



作品集柴静 关于自由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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