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多想成为不一样的自己?
时间:2018-05-01 作者:叶倾城 点击:次
你到底,有多想成为不一样的自己,多想过不一样的生活?
有个网站,被人讽刺是:分享你刚编的故事。确实。类似于:“年入百万是什么体验?”下面许多回答是:我是九十后,我刻苦努力得了第一桶金,但我不忘初心,我每天读英语、跑步、健身——这哪里还有时间赚钱呀?另一个问题:“有人与明星做过邻居吗?”马上就有很多人答:“是的,我就是某明星的邻居。该明星真人比银幕上更帅,为人超NICE,还帮我煎过牛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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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我毫无疑问地认定这些人是骗子,所谋甚大。那些听信他们的,是智障。但后来我渐渐发现:说的人不过是在讲故事,像阿拉伯商队在沙漠里,漫漫长夜以故事取暖;听的人也不过是在听故事,像瓜田李下盛夏的傍晚,聚在井边听个野狐禅打发时间。
说故事、听故事是人的天性,在这过程中,双方都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进入了另一个瑰丽的世界,是不一样的自己。
而如果真信了,会怎么样?
古早古早时代有个少女,叫爱玛,十几岁就开始读爱情小说。她读过《保尔与维尔吉妮》,就整天幻想着毛里求斯的小岛、毛竹小屋,英勇的少年爬上比钟楼还要高的大树为她摘红果子,赤脚踏过烈日下滚烫的海滩为她抱来一个鸟巢。她一定读过亚瑟王的故事,她愿意是金发的桂妮薇,有骑士为她生为她死,但她也愿意是心碎的伊莲,为骑士生为骑士死。什么样都可以,痛也好爱也好,就是不要庸常的真实生活。
她试过,想跟“谈吐像人行道一样平板”的丈夫恋爱,但就像用火刀敲塑料,击不起一点火星。爱情是不可思议的大鸟,她求它带自己去别处。当她终于外遇,她满心都是狂喜:“我有情夫了。”她终于是女主角,这世界上将有一本以她名字命名的传奇。是的,那本书的名字叫《包法利夫人》。
电影《包法利夫人》剧照电影《包法利夫人》剧照
到最后,人财两空的爱玛·包法利自杀了事,身后负债累累。即使不想承认,她也必须承认:这几段关系里,她是被骗被嘲笑被辜负的。她的故事是笑柄是新闻恰恰不是传奇。她仍然是活在当下,活在小城女子的浅陋无见识好蒙骗里。
《包法利夫人》毕竟是小说。小说的动人,大部分来自于“虚构”:在虚拟的时间和空间,痛苦从不真实发生,再严酷的考验,为难的也只是书中人物。惨叫声是音效,鲜血是番茄汁。而那由真实写就的小说、拍就的剧集呢?
有个女孩子,叫帕波,是“中上阶层的盎格鲁-撒克逊裔白人新教徒”,家族里有很多医生、律师和教师,也有人做过护士、诗人和法官。她毕业于全美排行第二的史密斯女子学院,很显然地,她将做一份体面的、劳心不劳力的工作,与同阶层的人结为伴侣,再努力培养儿女上藤校。但,这是多么甜腻无味的生活,橙汁般顺滑,也像橙汁般平常,帕波想饮烈酒想骑烈马,想要一段轰轰烈烈。
她要。
有一种说法是“向上帝下订单”。任何东西,只要你执着地要,上帝就会听见你的呼求,无论千山万水,都会给你。这个说法给人希望,却也隐含着不祥的信息:如果,你要的是坏东西,很可能,上帝也会给你。
最开始,同性恋好像是挺刺激的事儿。帕波认识了35岁的诺拉,多年后她还记得诺拉的有气无力、说俏皮话时嘶哑的嗓音、睁着浅褐色眼睛抬头看人的样子。不仅如此,诺拉还告诉她:自己的妹妹崇拜巫术,是一个毒枭的情人,诺拉也被妹妹一个朋友拉着加入了一个走私毒品的企业。
唔,这一切听起来黑暗、可怕、恐怖、疯狂——也难以置信地让人兴奋。诺拉简直是从《教父》大银幕里走下来,活生生降落在帕波生活中。帕波在这刺激里,身心俱醉。
一切发生得自然而然。诺拉要去印度尼西亚,她对帕波说:“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你什么也不用做,闲逛就行。”诺拉的轻描淡写背后,藏了什么?一张不大不小的拼图,即将成型;有些阴风血雨的罪恶,在等待着帕波。
但帕波太兴奋了,她没出过国,何况还是这么神秘的、富有东方风情的地方,她万分雀跃地同意了。她没脑子吗?22岁、刚刚大学毕业的女孩子,脑子还没长好,比鹌鹑大不了多少。
在巴厘岛,帕波每天晒日光浴、喝酒、跳舞,去街边市场,在乡间小道上漫步,去寺庙远足,参加水上帆伞运动和滑水,同时——帮诺拉去银行取钱,越来越深地介入到这个贩毒团伙。
到摊牌时间了。有一天,诺拉十分明确地说出,希望帕波为她携带毒品。
当然应该拒绝,应该斩钉截铁。但是……她一个人在万里之外,诺拉是她唯一可以依赖的人。在内心深处,帕波知道,这是自己选择的结果,她很害怕,但她不能不答应。
上帝在最后关头发了慈悲,诺拉的计划出了破绽,原本该帕波运带的毒品没有出现。帕波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该逃走。飞机降落在美国后,她切断了与诺拉的所有联系,回到她本来就在的主流社会,在电视制作公司工作,交往了一位做媒体的犹太男友拉里。日子在正轨上走得很稳当,仿佛从未脱过轨。
一天,帕波门铃响了。“我们是美国海关警察,你被联邦法院指控,罪名是走私毒品和洗钱。”像做梦一样,而噩梦中的绿恶魔突然现身在你家。
可是,已经五年过去了呀?——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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