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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诗人印上钞票,因为她们保卫了一种语言(2)

女诗人印上钞票,因为她们保卫了一种语言
 
  以色列人特别惦记诗人对民族语言的贡献。以色列的超级歌星诺亚(本名“阿奇诺阿姆·尼尼”,1969年生),曾把拉结的一首悼亡诗改编成了歌曲。在别的国家,比如美国,娱星就是娱星,能想象卡戴珊去唱一首艾米莉·狄金森的诗,贾斯汀·比伯去唱一首惠特曼的诗么?
  拉结的影响早已超出了她所劳动生息过的地方的范围。在以色列人的文化记忆里,拉结是个如上帝一般“自有永有”的存在。但是,任何民族都会遇到这个问题:老一辈被自然规律送走后,他们留下的民族传统恐怕会见弃于儿女后代。拉结的光芒也在黯淡,正如同吃同住同劳动的以色列集体农庄文化在黯淡一样。为此,将拉结的头像放上钞票,看起来是一个好策略,可以引起人们对“诗歌女皇”的兴趣。
  但在这个国家,绝大部分的公共决策,不经过一通激烈争吵都不可能付诸实施。以往版本的以色列纸钞都印政治领导人的头像,如今否定了传统,改印民族诗人,难道不是好事么?可偏偏有人要说,艺术和金钱不宜放在一起;钞票传达不出拉结的意义,我们借助符号性的支付工具来教育和熏陶大众。反对这种意见的人便指出,倘若孩子对钱上的人物发生了兴趣,父母给他们解释一番,就此把民族的往事给传布给下一代,发行这套新纸币的目的就达到了。
  
  另一场交锋,发生在这样两种观点之间:一方认为,拉结是20谢克尔(“Shekel”是以色列货币单位)票面上的人物,利亚·戈德伯格则是100谢克尔上的,似乎暗示了利亚的诗作比拉结更出色;对这种比较肤浅的质疑,另一方也得有理有据地驳斥:拉结的面额比利亚小,是因为拉结生活的年代比利亚更早;数字不仅仅意味着价值高低,还代表了次序的前后。
  第三种质疑是,钞票上的四个希伯来诗人都是阿什肯纳兹——德裔犹太人。“阿什肯纳兹”被认为是犹太人中的精英,吸收欧洲文明的营养最多,但是,难道其他犹太人里就找不出一位一流诗人了?“塞法迪”(西葡裔犹太人)里没有诗人?俄裔犹太人里没有诗人?来自东方诸阿拉伯国家的犹太人里没有诗人?公平地讲,阿什肯纳兹确实是文化最高、修养最好的一类犹太人,但你要这么明着讲,在以色列就可能触痛政治正确的神经了:你企图在犹太人的大熔炉里制造分裂?
  对此最有力的回答恐怕是:如果找四个不同背景的犹太人诗人,分别让他们来“代言”20、50、100、200谢克尔的新版纸币,反而会引起更大的口舌之争,因为数额的此高彼低可能会被视为一种歧视……不管如何争吵,以何种理由提出质疑,以色列人所争的,都是热爱希伯来诗人的正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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