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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微的行者

      《世界遗产在中国》第三十七、三十八集描述了这个地方--莫高窟,纪录片很短,我不知道这样的一部纪录片是不是就真的可以让世人清楚的认识这个地方,毕竟我不是什么学者,或者穷自己一生也终将是一个俗人、庸人之类的吧!我只是一个卑微的旅行者,匿迹在茫茫人海里去苦苦寻找自己的人。
      王圆箓,第一次知道这个人是在余秋雨先生的《道士塔》《莫高窟》这两篇文章里,后来在搜寻所有有关于莫高窟的文献和影视作品中都能看到这个人的影子,他似乎比乐樽和尚更受人瞩目,无尚的感激和深切的唾弃之间确有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可这两种感情却都是极其深刻的。在没有踏足敦煌,亲临莫高窟之前,对王道士我也是恨之入骨的,“民族的罪人”“民族的耻辱”“愚昧”“无知”“可憎”“可恨”…种种标签贴在了他的脸上也难以发泄我的愤怒,用尽所有恶毒的言语也难以平息内心中的怒火!可是这种痛恨却在我进入莫高窟的时候淡化了,在离开莫高窟之后竟然平息,没有一丝一毫,我或许应该感谢他,代替我出现在那个年代,代替我莫名其妙得主持了莫高窟,代替我承载百年、千年后的骂名,不会让我的名字被那么多人刻在心里,时时咒骂,让我的尸骨难以安眠!用斯坦因的话说“他是一个忠于职守却又有点古怪的人”。莫高窟的洞窟里依然留着他的“彩绘”,白粉下依然可以隐隐看见原来的色彩秀丽的壁画,古代工匠的心血,民族文化的积淀就在一推一收间毁在粉刷下,那时他们是否从窟壁深处发出呐喊,企图阻止这种无知的行为,喝止了这荒唐的行径!王圆箓的圆寂塔就矗立在莫高窟的对面,很容易就找到了,上面没有任何颓废的痕迹,显然是经过后期修缮的,他是辛运的,至少比岳飞祠前面跪着的秦桧要辛运的多,鲜有人来打扰他的安睡,没有继续折磨他的亡魂,倒是自己显得有点唐突,蓦地一种愧疚感,更有一种深深的嫉妒--他是莫高窟的罪人,却可以永伴莫高窟!更是嫉妒他也成了文物了,甚至道路边的指向牌也指明了他在哪里!就这样一个和我一样卑微的人,承载着任何人无法背负的罪责,却安然的睡在那里,这是一种嘲弄吗?可是这一切就只能怪罪于一个农民出身,为了逃避战乱,谋求生存的道士吗?
        那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年代,王圆箓莫名其妙主持了莫高窟,藏经洞的墙壁莫名其妙的在那天崩塌,斯坦因莫名其妙来到敦煌…
        宕泉河已默默流淌了数千年,波澜不惊!只有转角处的涟漪诉说着时代与生命的变迁,唯有定格在洞窟石壁上的壁画,依旧那么安详、宁静、典雅!导游的解说声从耳麦传来,在进入洞窟之前我的心情是激动的,充满了各种憧憬,更有一种奢求…我不否认导游的专业素养,她解说的功底抑或是她甜美的声音,都是极好的。但我终究没有从她的解说中得到我自己想要的,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想要的是什么,我到底要的是什么呢?
        我的身躯是空的!
        我的内心是空的!
        我的灵魂是空的!
        从遥远的地方飘来一个蒲团,我卸下周身的包裹,轻轻地走上去,盘腿而坐,周遭的俗物一件件消失,通透的光亮开始放大,世界只有我,我便是世界!
这难道就是信徒们追求顿悟的世界吗?
        空
        也能算是一个世界吗?       
        再卑微的人也能到达的世界?
        俗人终究摆脱不了红尘的风雨烟云,何况一个卑微的、浅薄的,被这身躯壳桎梏的人。而我本是一个卑微的远行者,被周围的洪流裹挟,最终消失在茫茫洪流中!
         我不是教徒,只为了观赏才来到这里,却发现自己就“观赏”也未达到应有的素养,这不得不说是我最大的悲哀!呆得越久越发现自己的粗陋。本可以用阿Q的精神胜利法“勉励”一下自己,毕竟这里的洞窟前后已营造上千年,这是多么自卑的一种亵渎?在这里有很多后期修缮的痕迹,清朝的塑像已然失去了神韵,色彩也只是简单的白,这样的技艺也终究抵不住岁月的折磨失传了,在灿烂、辉煌、久远的文化深厚紧随的确实绝迹、失传…这是在赞扬其博大吗?
         穿梭的人流,各种陌生的面孔往来,彼此擦肩而过,我肯定在这片天地没人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们,可又似曾相识!“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他们在里面看什么呢?是欣赏色彩斑斓的壁画,栩栩如生的佛像?还是来看清自己?他们来这里做什么呢?和我一样来寻找?是否有人和我一样自惭形秽得逃离?
         视野里没有了层叠的洞窟,身边除了荒野便是荒野了,我终于可以独处,感受孤独与寂寞,享受自由!
         细如沙粒,渺如尘埃!


    作品集孟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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