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蜂死亡的季节(第十七章)(3)
时间:2016-12-07 作者:丹尼斯·米娜 点击:次
麦卡锡站在桌子的另一边,着迷地看着那摞钱,鲁瑟也凑了过来,一名年轻警探站在桌上,踮起脚尖看。
莫罗转身看看他们,他们一个个大张着嘴,眼睛盯在钱上,但他们的心思已游离到遥远的地方,在赛马会上,在汽车展示厅,在他们渴望所在的地方。夜班的分配情况不得不重新安排了,麦卡锡和鲁瑟必须看护现金,直到运钞车司机可以从床上被叫醒。尽管从这本册子上找到任何与谋杀案调查有关的痕迹似乎不太可能,班纳曼还是坚持要亲自把目录册带去实验室处理。莫罗独自一人留在办公室查看那部手机中的文件。
她在一堆照片中发现了一个银发男人的三张照片,她记下笔记,想看看它们是不是在格莱纳沃的什么地方拍的。再老些的照片是莎拉母亲的,一位个子矮小、行动迟缓的老妇人穿着过时的衣服,后来的那些照片显示她盯着摄像头,穿着崭新的睡衣,淡蓝色的、粉红色的,膝盖上搭着毯子,坐在厨房的扶手椅上,坐在床上,坐在窗户边。这些照片上的老人显得慈悲而温柔。莎拉不得不蹲伏着,与母亲的眼睛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所有照片的灯光都很柔和。一些在厨房里的照片,凯出现在背景中,微笑着回头看着己故的埃罗尔夫人,看起来充满母爱,莫罗摸着屏幕上凯的脸,笑了。
莎拉手机中的电子邮件几乎全是有关房子的。斯科特似乎决心要写信告诉她有关销售和地产结算的每一个细节,毫无疑问,每次都收费。这些邮件都经过精心措词,充满了阿谀谄媚的味道。她可以想象这种过分逢迎拍马的语气会让莎拉愈发瞧不起他,并感到一种欺骗戏弄他的欢愉。
另有许多电子邮件是写给萨宾的,要在某个时间在某家酒店共度美好时光,但是对于具体做什么却含糊不清。她做出这样的事真是不幸。警察对性工作者是毫无同情心的,无论他们受过多少次的培训教育。激发大多数警察同情心的唯一办法是把受害者定位为被骗的孩子们,称他们“女孩”和“男孩”,或者他们不慎成了瘾君子:他们为了药物才那么做。无论是哪种原因,他们都别无选择。
莫罗捂住脸,思考着莎拉的事。在某种程度上,莎拉应该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她所做的工作使得那一刻的到来更加可怕。无论入侵者的罪行多么可怕,性工作者们总是自责。在做一个强*案的报告或野蛮的殴打行为的细节时,有一半的努力是让她们承认自己是受害者。莫罗想象莎拉躺在地上,当一只脚朝她的脸踩过来时,她最后有意识的思考竟是自责。
莫罗坐回身子,揉了揉热胀的眼睛。天色己晚,房间里很暗,外面的走廊很静。她想回家,和布赖恩一起躺在电视机前的沙发上。作为最后一个苦差事,她戴上耳机,开始倾听拨打999的那个音频文件。
如果莎拉提前5秒钟开口说话,她是可能得救的,可惜事实并非如此。
莎拉拨完号到说话之间的那段停顿使接线员以为这是一个无声呼叫,把它接到了录音机上。无声呼叫通常是那些酒醉的青少年或爱出风头的白痴们干的,或者是5岁的小孩子在妈妈洗澡时玩电话,无意拨出来的。录音机是一个基于数据统计的实用系统,用于淘汰浪费时间的呼叫。几乎总是这样。
莫罗倾听着,她听到了莎拉站在远处发出的模糊不清的柔和声音。她看到了在任务下达会上那些警员们空洞而冷漠的眼睛,他们都急着想回到各自温暖而安全的家中。
她听完一遍后又听了一遍。她发现自己在黑暗中哭泣,不只是为莎拉·埃罗尔,也是为自己死去的父亲,为了JJ,为所有那些不被爱、不可爱的人。
听完第二遍后她擦干眼泪,听了听走廊外的声音,然后悄悄溜出警局大门。她绕过巨大的花圃,沿着墙根走到停在街道暗处的汽车旁。
她滑进驾驶座,锁上车门,坐在黑暗里,感觉到羞愧和疼痛,感觉自己不过是脆弱而愚蠢的孕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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