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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妹妹的一封信(之二)


亲爱的妹妹:
  谢谢问候。
  你问我,留学生活是怎样的,是否如传说中那般艰苦,四否需要打工,有没有被歧视,有没有帅哥喜欢……这简直是要写一本书才能回答的问题。
  
  我知道,你将来可能也会出国读书。是的,去见识西班牙托雷多的绚烂,威尼斯的意大利式沉醉,瑞士雪山下莱蒙湖畔的岁月静好……可当我在德国一年多以后,觉得真正让我收获的并不是旅途的美景,能够震动我的是人,是普通的人。
  
  上周我去了多特蒙德,去拜访我大学时代的朋友L。认识L时,她是个时髦女生,总是很有自己的想法,于是哲学本科毕业之后就跑来学信息管理。
  
  即使是德国学生,也有一半以上的人在中途放弃信息管理而去念别的专业,因为实在太难。她说她根本就是和自己对着干,高等数学或者计算机C++,都是看德文的原版从头学起,发现竟然也学得下来。
  原来以为L是娇气的,可是她在厨房里麻利地炒着菜,一会儿就摆了一桌。在家里她本来也是什么都不做的,可是德国之后,她学着一个人独立生活。
  
  妹妹,你说你现在也开始独立生活了,呵呵,你不算的。每周你可以回家一次,可以经常和朋友出去喝茶聊天,大学按部就班地读,自己用不着做选择,也不需要做承担,这不叫独立呢。
  
  L觉得自己大了,不可以再要父母的钱,所以开始打工。每天读书到下午五点,就直奔快餐店,做收银员到凌晨三点。而后回去匆匆洗个澡,合一下眼,又开始新的一天。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个月,L终于在课堂晕倒,她说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身体可以软成那样,在医院里第一次想到死亡。出院后她换了一份工作,每周去残疾人中心做护工。似乎轻松一点,却要忍受病人的百般挑剔。可她还是坚持下来了。
  
  “人一生里面肯定要吃很多苦,我想我不如先吃一些。这样以后再有困难,都不会显得那么难。”我无法说得比她更好,我只能转述。现在的L让我又感动又尊敬。
  
  或许每个留学生都会有一些这样的故事,可L让我惊奇的是,她并没有失去生活。她成为学校里摇滚乐队的主唱。这是她在上海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的。渐渐还有登台演出,穿华丽的衣服,化漂亮的妆容——不管昨天发生什么,今天舞台上我是女王。
  
  吃苦是一定的,但快乐是可以自己创造的。
  
  德国同学也有许多在课余打工的,她们家境都不错,可是她们说:“我应该开始我自己的生活。”这对她们而言是不必上纲上线到“影响学业”或者“牺牲课余时间”的,这是理所当然地承担自己的生活。或许她们还是接受着父母的经济支持,但是她们有独立生活的态度和行动,而且做得不卑不亢。如果到一个咖啡店刚好是同学在收银,大家会愉快地打个招呼,“嘿,下班后一起去喝一杯?”
  
  上个学期我把脚扭伤了,到医院反复折腾,最后,上石膏,拄拐杖。偏偏还是考试时节,也只能拄着拐棍去医院看病,去超市买菜,去不同的地方考试……在雪地里,以乌龟的速度前进,原来宿舍离车站要走356步,车站离图书馆是232步……
  
  汤勺掉在地上,给自己做选择题:是把汤勺踢得远一些然后全身躺下去捡,还是用筷子使劲弯腰去捡。伤脚一个月不能碰水,怎么样洗澡才能不弄湿脚?一个月下来我发明了六种以上的方法。我给自己烧很好喝的汤,请同学一起来吃饭聊天,越是沮丧的时候就越是要努力开心。
  
  我脚伤郁闷的时候,有个姐姐送了我八个字,我好喜欢,现在也送给你。她说人生就是:吃喝玩乐,勤劳勇敢!”缺一不可,否则都不够过瘾。
  
  我对此的理解更简单:Work hard ,play harder。所以我现在觉得充实又快乐。
  
  愿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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