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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期性的子人格

你有几个灵魂(全文在线阅读) > 第十章 > 第三节 时期性的子人格   

  我很喜欢的一个比喻是把一个人比做一条河流,一条河流固然有它不同于其他河流的特点,但是河流自己并不从始至终总保持一种样子的,在河流的不同流域,它自己的样子也很不相同。在源头,它也许是一个小小溪流,而在以后,它有过激流也有平缓的河道,直到它最后汇人大海。 
  人表现出的性格也是一样,儿童时他像溪流,青年时激流澎湃,而到了中年后渐渐平缓。不同的时期,他的性格特点是不一样的。 
  人的某些子人格,是他过去某格时期的人格。虽然,现在他已经不是那个样子了,他的性格也改变了,但是,过去的他也可能还不会消失,而是潜伏下来变成潜意识中的一个子人格。 
  我们在来访者子人格中发现的那些儿童人格中,有的就是这个人儿童时的样子;同样,来访者子人格中的青年人,也往往是他青年时的一种性格侧面。 
  不过,在时期性的子人格中,我还没有发现有小于3岁的子人格。这也许是因为3岁前的儿童还没有进入形象思维的阶段,所以形不成意象。 
  时期性的子人格可以作为我们诊断的指标,通过它,我们可以确切地了解来访者某些心理创伤事件发生的时间,也可以了解来访者心理发展的历史。不同时期的子人格就像考古者在不同地层发掘出来的遗物,可以让我们知道在过去发生过什么事情。 
  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在给一个中年女性做人格意象分解时,我发现她的子人格中,16岁以下的子人格都是很快乐而活泼的,但是有一个子人格年龄是17到20岁,却是一个很抑郁的女孩子,而在年龄更大的子人格中也一直有抑郁者。 
  这就表明她很可能在17岁的时候遇到过严重的心理创伤事件,因而使一个很抑郁的子人格出现了。由于没有得到心理治疗,这个心理创伤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处理,因而这个抑郁的子人格就一直没有消失。她代表的就是固结在那个年龄段的那些心理能量。 
  精神分析心理学认为,过去的心理创伤会使部分心理能量固结在一个过去的发展阶段。实际上,我们的一些子人格就是这些被固结的能量的形象化的化身。 
  格式塔心理学认为,心理问题往往就是“未完成的事件”,一个未能完全化解的心理创伤就是一个未完成的事件。这个事件是过去的,但是它会遗留一个子人格到现在。 
  即使没有创伤性事件,过去的痕迹以后也会有所遗留,当一个人长大后,童年时的他未必会完全消失,也许会有痕迹留下而成为一个子人格。 
  以我自己为例。我在人格意象分解中曾经得到过两个子人格,一个叫“小明”,另一个叫“小军”。小明是一个安静的大眼睛男孩,年纪大概在7-10岁,他很聪明,但是比较内向。不喜欢交往,喜欢自己一个人想事情、看书、看风景。小军的年纪和小明差不多,他是一个很活跃的男孩子,爱玩爱闹,奇思异想层出不穷,他也很有创造力。实际上,这两个子人格恰恰是小学时的我的两个性格侧面。 
  过去并没有消失,几乎所有的过去都不会完全消失,它依旧活在现在的子人格中。 
  不仅对一个人是这样,对一个民族也一样,这个民族历史中出现的一切,都会在现在的人身上保留着痕迹。孔子、老子、李白、武则天、西太后,这些人的人格都还在现在的人身上活着,时时再现在某些人的身上,虽然未必再现得完全。假如我们说朱熹是孟子的一个再现,这个再现是不完备的,是一个不够好的拓片,所以朱熹和孟子相比就稍有不足。 
  假如过去的一个历史的痕迹已经完全消失,没有任何遗迹留下,我们可以说这段历史是不存在的。对个人是如此,对一个民族也是如此。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通过掩盖和忘记来消灭历史。日本右翼分子试图用欺骗和掩盖的方式来消灭他们过去侵略和不人道行为的历史,但是这是注定没有效果的。在他们自己的潜意识中,这个历史的遗迹继续存在。不仅在原侵略军士兵的心中存在中存在,在日本人(包括没有参加过侵略战争的年轻人)的潜意识中也一样存在。 
  前不久看日本小说《挪威的森林》,我发现男主人公以及直子、绿子两个女孩子的心中.都有一个明显的“死亡”的原型。 
  比如,有这样一段话:   
  “对了,她(直子)聊起一口野井,我不知道是否真的有那一口井,或许那只是存在她脑海中的一个形象的记号而已——如同那段晦暗的日子里,她在脑海中编织出的许多事物一般。然而,自从直子提过之后,我每想起草原的风景,便会跟着想起那口井来。我虽不曾亲眼目堵过,但在我脑中它确和那片风景紧密地烙在一块儿,是不可分割的,我甚至能够详细的描出那口井的模样。它就位在草原和杂树林之间。蔓草巧妙地遮住了这个在地表上横开约直径一公尺的黑洞。四周围既没有栅栏,也没有高出的石屏。只有这个洞大大地张着口。井缘的石头经过风吹雨打,变成一种奇特的白浊色,而且到处是割裂崩塌的痕迹。只见小小的绿蜥蜴在石头的缝隙里飞快的续进续出。横过身子去窥探那洞,你确看不到什么。我只知道它反正是又恐怖又深邃,深到你无法想象的地步。而其中却只充塞着黑曙——混杂了这世界所有黑暗的一种浓稠的黑暗。 
  “是真的——真的很深唷!”直子谨慎地措词。她说话常常是那种方式。一面谨慎地选词,一面慢慢地说。“真的很深。不过,没有人知道它的位置。但它一定是在这一带的某个地方。” 
  说罢,她将双手插进斜纹软呢上衣的口袋里,微笑地看着我,一副认真的表情。 
  “那不是太危险了?”我说道。“在某个地方有一口深井,没有人知道它在哪儿。万一掉进去不就完了?” 
  “是呀!咻——砰!然后一切结束!” 
  “会不会真有这种事呀?” 
  “常有啊!大约每两年或三年就会发生一次呢!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到。所以这一带的人就说了,说是掉进那口深井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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