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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殒的——生命

    左手腕的钟表上时针指在四点的位置;眼睛扫了一遍车内又把头转向窗外。
    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各种气味和着飞扬的尘土搅在一起,乘客吞吐着浑浊的空气;胸腔里闷闷的难以呼吸,如果可以……我想马上逃离,逃离这令人窒息的车厢、和这片记忆深处不愿触碰的青山故土。
    窗外是苍郁的林木,在血红的耀光下投映出一大片长长的黑影,咧着深不见底的血喷大口,和我仅隔几步之遥,似乎随时都有将我吞噬的可能,令人生畏。
   
 家,那个遥远的名词
    也不过是几个人取暖的群居罢了;不过是万里相思的一丝牵挂罢了;不过是颠簸流离的生命之旅中一个温暖狭窄的港湾;不过是几具血脉相连的躯体。只不过是回家而已,家,呵
    “嘎……”一串狭长而尖锐的刹车声,身体惯性前倾,片刻后,一切缓和下来;客人熙熙攘攘的走下车,皱起眉头、手在鼻翼前快速扇动、嘴里咒骂着该死的灰尘,然后……远去。
    脚,在短暂的悬空后站在了这片黄色的泥土地上,懒得捂鼻,或者只是单纯的想让干燥的尘土进入胸腔、侵入血脉凝固那不断变冷的血液,让我不至于没踏入家门就被冻死掉。
   太阳已向西山落去,血块般殷红的云盘踞在阳光走过的山川之上。
   
   有一束光走过几亿光年落在眼眸上,刺得我生疼,却不想就此逃离……
   举步向那片青瓦白墙走去,一路上有些诧异的目光停在身上,却终究没什么言语;能说什么?还奢望再……说什么;越是靠近,越是举步维艰。
   像乌龟般慢慢爬行,紧拽的拳头骨节泛白,有些庆幸不久前新剪了短指甲,掌心才幸运的躲过了一场血光之灾,却还是留下了 浅浅的指甲印。
    脚下杂草渐深,眼前,台阶上的宅子朱门紧闭,门上的铁锁已是锈迹斑斑,台阶有些脏乱,不只是哪一年的腐叶布满了阶梯,天色愈加灰暗,从手袋里取出同样有些黑斑的钥匙插进锁孔了,开不了,换角度使劲旋转,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力量,像是要把什么宣泄出去似的,一股狠劲就这样汇聚在手掌,和老旧的铁锁争斗。
     “啪”终于打开了,锁失重砸在门板上,顾不上脱落的旧漆,推开门,老旧的“吱嘎”声直戳进心里,看着昔日欢乐的院子如今此等冷清荒凉,杂草在白日猛烈的阳光照射下终于弯下了腰身,脚不由自主的踏进去,顿觉周身冷瑟无比,无尽的寒意从四处袭来吞噬掉每一丝暖意,豆大的泪珠砸在尘土上,侵透了那一寸尘土
  往日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连同那段灰暗的被死亡操控的记忆。
   家吗……只剩我一个人的家,就连呼吸都听得见回声的家、只剩下空寂冷清的家还算家吗
  “嘭……”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回荡在空气里
   我决心去流浪
   做一缕幽魂
     再没有
      牵绊

       终

   



    作品集褐色苇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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