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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六·制诰拟词十六首、诏四首、策三首(2)

  【正长各举属官诏】

  盖闻尧之治曰百姓昭明,舜之治曰四门穆穆。然则当是之时,在位皆君子,其是非不惑可知也。故尧欲厘百工,舜欲熙帝载,求可任者,皆访诸四岳。因四岳以命禹,又因禹以命稷、契、皋陶,因群臣之佥曰以命垂、益、伯夷,因伯夷以命夔、龙,其审官用贤,不自任其聪明,而稽之于众如此。然存于《书》,二帝所命者,义和、九官、十二牧,皆官之正长也。至于属官,则未有二帝尝命之者。其遗法之可考,则周穆王命伯ぁ为太仆正,戒之曰:“慎简乃僚,无以巧言令色,便辟侧媚,其惟吉士。”则自择其官之属者,官之正长之事,此先王之成法也。

  汉魏以来,公府郡国亦皆自辟其属,而唐陆贽请使台省长官自择僚属。盖上下之体相承如此,以周天下之务,此古今之通理也。

  今朕董正治官,始自三省。至于百工,皆正其名。夫使在位皆君子,而是非不惑,此朕素所以厉士大夫也。故凡官之长贰,朕既考择而任之。尚书政本也,自郎已下用吏甚众,其令仆射、左右丞、尚书、侍郎,各于其所部员有未备,皆举二人以闻,朕将择而用之。其未用者,亦识其名以待用。朕稽于古以正百官,稽于众以求天下之士,其勤可谓至矣。惟官之长贰之臣,皆朕所属以共成天下之治。其尚体朕意。所举惟公,以应朕之求;所陈惟实,以严朕之诏。其得材失士,有司其各以等差,具为赏罚之格,朕将举而行之。赏吾不吝,罚亦无舍。非独搜扬幽滞,庶几为官得人。亦将以观吾大臣之能,使朕得与众士大夫合志同心,以进天下之材。作则垂法,行之于今,以诒后世。追于先王之成宪,无令唐虞有周专美于古,不其美欤!咨尔庶位,其谕朕意〈一作怀〉。

  【赐高丽诏】

  盖闻昔在夏后,分天下为五服。地有远近,故治有详略。而声教之盛,东渐于海。朕甚慕之。顾德不明,何以逮此。而尔东国之君,款诚内附,数遣使者,乘不测之川,献其方贡。惟尔之义,朕实宠嘉。宜有异恩,以称勤恪。而尔比缘养疴,以医为请。眷然东顾,朕预忧之。是用择遣方技之官,具舟以往。尔惠彼一方,神明相祚。药剂所补,以时康宁。达于予闻,欣庆方属,而遽驰僚从,来致谢章。览以慰怀,奖叹良厚。尔自乃祖以来,保?彼土,其尚颐精神,强饮食,格于眉寿,以均福于有众。使尔有世济其美之功,而朕预声教及远之休。其始自今,永孚于好。

  【拟代廷试进士策问三首·策问一】

  朕有志于卑汉唐之治,而欲比迹于唐虞三代之盛。故于书无所不学,而通其意;于天下之事无所不讲,而极其本末。于人之材,长养成就之者甚厚,求而用之者甚至;于民之务,忧勤思念者甚详,抚而绥之者甚力。患风俗之敝也,正己以先百姓,而明于教示;患政理之陋也,稽古以定制度,而谨于持循。欲斥大疆土也,劳于经武;欲怀附夷狄也,广于推恩。人之所欲者不敢违,人之所恶者不敢强;赏不敢以喜而滥,刑不敢以怒而淫。群臣之进对者,夕请而朝见之;四方之奏事者,旦入而暮报之。未尝有声色之娱,未尝有畋游之好。不营宫室,不崇苑囿。衣服饮食,取具而已。兢兢业业,不敢暇逸,日慎一日,十有六年于兹矣。

  惟先圣王之烈,虽自视??然,察其用心,如朕者亦可以无憾矣。然古之大有为之君,必有大效于天下,至于小能小善,亦各有小补焉。奚独至于朕也,意弥笃而功未见于人,行弥励而德未见于世。岂所谓是者非欤?所谓能者否欤?抑所行者为可止欤?所舍者为可用欤?将在位者奉承法令,苟为空文而不务究宣朕意欤?意者今去古远,先王之政不可以复欤?凡朕之所为由前者,其失安在?宜于今者,先后施设,其要如何?唐虞三代之所以成功德者,孰近于今,可推而行之?汉唐之卑者,孰存于今,可革而去之?其悉心以对,朕将自择。

  【拟代廷试进士策问三首·策问二】

  夫有《二南》之化,则有《羔羊》之大夫,《兔?》之士,《汉广》之女。其成人之材,则见于《思齐》;其成物之性,则见于《行苇》。盖王者之治,由近及远,其效如此,何其风俗美而流泽深也。今朕躬礼义以先天下,恐其未喻也,崇庠序以导之,縻〈一作靡〉爵赏以劝之。患其未从也,以政率之,以威董之,可谓尽心矣。然朝廷之臣,未能有素丝之节,正直之行;中林之士,未能有慎独之心;女子之谊,未能有翘翘之绝。况于有德有造,成人之材,牛羊勿践,遂物之性,可望其仿佛乎?朕于士民,惫精刻〈一作克〉意,以待其善,而天下靡靡,便文苟偷而已,何其习之难变也。

  夫先王之教,其本岂易于身先之?其具岂易于崇庠序、縻爵赏、修政刑以将之?与今之所务者同也。然以今方古,违从之效异,何也?岂今之所知者不明,所尚者不审欤?抑人散久矣,不可以复化欤?子大夫待问于廷,其以经对。

  【拟代廷试进士策问三首·策问三】

  朕获承祖考,惧德不明,故小大之事,躬亲省决,以夜继日,不敢自暇,而政未加善;侧身践行,兢兢业业,不敢自逸,为天下先,而俗未加厚;崇庠序之化,信赏罚之法,以开导,而士未加励;悯农惠商,补其乏阙,除其疾苦,以劝助,而民未加富。砺器械,教士卒,所以经营之者甚具,而武事未立也;定制度,正官号,所以弥纶之者至备,而文治未洽也。至于百工未昭,彝伦未叙,四民未尽得其职,万物未尽遂其性。中国之势,或诎于夷狄;九州之地,未一于旧服。是一皆戾古。岂朕之不敏,所知者非其要,所由者失其统欤?抑群臣之在事者不称其任,不能辅朕欤?将乖缪之习久,更革损益之始,其功难见欤?朕之待物者,未尝不以诚,而下之应上者,皆文具而已,是何故也?意朕之所为,与古之所以致治者无异,而其效之不同,何也?二帝、三王、秦汉以来,迄于唐及五代,虽功德有间,然其所以治且昌,与夫所以衰乱失之者,其迹可考,其原必有在。方其治且昌也,所由之路,末本先后,其一致欤?抑有殊也?其衰乱失之也,浸渐积累,所以致之,一揆而已耶?抑不然也?知古今,明治乱,子大夫之职也。其具著于篇,朕将亲览。
 

 

 


 



作品集曾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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