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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就别回来

 

  我妈又推开我屋门说:整天玩游戏就能找到老婆结婚?还非念着那个容容? 我耳朵已经有免疫力了,我说:得了,妈,那个容容最多是我曾经的青春懵懂,你赶紧出去吧,我正和人组队PK呢,我是一法师,技术活儿。她老人家嘴里嘟叨着关上了门。我叨着烟,对着麦喊:“黑哥狂吃红挺住,把那小子顶旮旯儿那儿去,让他狂,80级算个鸟,照样杀,火舞家族的都不放过。公子,毒!他装备防毒属性低。”

  我喝着我的酒玩我的游戏,抽着我的廉价烟发呆,跟着一帮哥们挨日子,我说这才是人生,游戏人生,倍儿爽!不过最近我的确感觉到了孤独。以前一大帮的哥们全扑楞扑楞带着老婆长翅膀飞进了笼子里,一个一个都装着有责任有事业心的样子给老婆卖身去了,就剩我和三儿还能保持现状。不过最近他也有动作,他对我说:我老妈非让我见,我不去,她都快以死相逼了!其实,我看他找领带,郑重地买新衣服就知道他猴急地想表现了。据小道消息那个东北妞儿长得挺不错,真到手后有在哥们面前显摆的了。
  真像我预料的一样,革命的道路就剩了我一个孤家寡人,三儿也流了俗。我问:什么样的女人能把你迷成这样?比那张什么芳还风骚?三儿一把捂住了我的嘴,说:从今天起再不许提那个什么芳,就当帮哥们一把,我现在真是想结婚了,她有让我结婚的冲动,女人爱吃醋,千万别把我的事儿抖出去。我干笑了两声:得了吧,还能不相信我?多少年的哥们了,放心吧。三儿又指着我的鼻子说:你如果坏了我这事,我就把你和容容八年的情史全曝光,给你整个艳照门出来,让你一辈子结不成婚。我说:你也太损了吧,一个女人都能让你卑鄙成这样,白交你了,我结不婚不是因为什么生殖曝光,因为我是同性恋,哈哈。我夸张地笑着,三儿啐了我一脸,说:神经病!少玩会游戏,伤身体,告诉你个好消息,对于你也许是个好消息吧,容容回来了。我的脸僵硬了。

  都说三十而立,我除了两条腿还能正常站立外,该立的都没立。8年的恋爱长跑换来一句:我走了,你不要想我,也不要找我,你好好的。是个男人都要面子,我问:你决定了?她说:决定了。我说:好,我配合你,只要你开心。她说:那我走了。我没说话,她就真的走了,跟一个恶猴一样嘴脸的小白脸走了。我把手机摔了,狠狠骂到:走了就别回来。八年抗战没胜利还把本钱丢了,三儿他们一帮哥们像得到平衡一样:你都占人家这么长时间了,够本了,一个女人算什么,再找,我们新发现一游戏,功能挺多的,界面也简洁,画面那叫一个美,你终于有时间了,咱好好玩玩,上面也能结婚,跟八个结都行。我硬撑着,眼前总是晃着容容和那小子缠绵的景像,挥之不去。尤其我抽得烟越多,容容的脸就在烟雾里不停的扭曲,像愉悦后的娇羞又像痛苦的挣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怕抽烟也爱抽烟,只有那时我才能想到她那么熟悉的脸曾经在我的身下是怎样的缠绵。我会呆呆着看那烟雾一点一点散去,她的脸一丝一丝的飘散。男人是自私的动物,不能容忍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去,还用自己曾经对待的方式对待。这是男人的动物性,也是天生的自尊。我的自尊也在烟雾散尽后被打的七零八落。因为我说我会配合,蚕食的自尊也被这句强装的大度冲淡,淡到我认为那八年可以从记忆中抹去了。

  如今她又回来了。
  她样子没什么变化,只是眼中多了狡猾的人才有的亮光。我说:你真是好学啊,这么高难的技术都学会了!容容笑了笑:我知道在你挖苦我,你一见到我就一定要这么刻薄吗?我说:对不起,我只是觉得我们太熟悉又很陌生。容容又笑了笑,不再说话。我也觉得没什么可说的,问她和他的幸福生活?怎么像她描述的那样他们多么互补?问他多么浪漫,时时想着她在乎的记念日或惊喜?问她为什么回来?如果她说的那些一直存在她就不会再回来找我,所以不必问,我只是点燃了烟,冲着那团不再有图像的烟雾发呆。她似嗔怪地说:你怎么烟瘾这么大了?我以前做得不对。我知道她的意思,我说:不用道歉,烟瘾大和你没关系,玩游戏拿零食不方便,就叨着烟方便,成习惯了。我看到她脸上霎那冻结的笑容,我当没看见,继续看着那烟不断的上升,变淡,消失。她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带我去滨河公园看那棵大松树吧?我说:你非要去?她兴奋起来:就要去,我记得我藏在树枝下面你找不到,急得团团转,好玩!我不想打击她:坐101吧,那车不绕,速度快点。她蹦跳着像几年以前一样跟在我身后,可是她已经不是那个小女孩儿,我也不是原来的我,我没再去牵她的手。

  容容像雕像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小广场中央方砖拼成的图案上。我说:一年前这里就变了,大松树被移走空出空地修了这个小绿地,有的东西会随着岁月流走,消失的,其实所有的东西都会消失,无论是什么。她流着泪,像最后孤注一掷一样地问:你是不是已经不爱我了?我说:如果我爱,也只爱从前那个你,而从前那个你已经消失了。她不甘心:可是我现在回来了?我能回到从前!我说:那是你一厢情愿,你能把他全部抹去吗?浪漫!你说我跟哥们玩得多不陪你,我整整一个月只用来陪你;你说我嘴不甜,我们这么久了,我用婚姻都比不过那些甜言蜜语吗?你说我没事业心,你不知道我的压力有多大!你只像个孩子一样无休止地要求这,要求那.......。她打断了我:可能以前我太小,太不成熟了,一直习惯于你的关心反而觉不出了。我说:你现在还像个小孩子,他还是没把你调教好,他只教给了你狡猾却没告诉你睿智的重要,你还在认为摔碎的东西,捡起来重新粘上就会完好如初?再怎么修补也会裸露着丑陋的伤痕!谁告诉你失而复得、破镜重圆就一定全是美好的愿望而不是打破另一种平静的罪魁祸首呢?她嘤嘤地哭着。我毫不顾及旧情地痛下杀手,更像是对我这几年压抑的复仇:你以为看到从前的松树就会让我们想到从前,回到从前?我们不分手,松树也会被移走,我们的感情不会因为它消失而终止;我们分手了,松树在也挽回不了爱情,它只能证明过去,而过去不能只用松树证明,它应该是个延续,你却中断了它,我现在只想从前的你,现在你的目光让我很陌生。容容止住了哭,说:你不要再说了,我不应该见你,你多保重吧,我走了。我尴尬地咧了咧嘴,说:如果说这是报复,有那么一点吧。容容没再听我说,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点了烟一直把小广场所有的方砖一块一块踩完,我在想那棵松树搬到哪儿去了?我的青春,我的爱情全流落到何方了?算了,无论是谁,走了就别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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