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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城谜事》:爱与欲的墓冢

浮城谜事



当我们谈论爱情时我们在谈论什么?劈腿、放纵、乱伦、车震、养小三、嫖妓女?也只有这些东西占据了大大小小的报刊头版、杂志封面。天涯上有个帖子叫“看我如何收拾贱男和小三”,因为关乎这种事而高悬不沉,直到有一天,它被中国最具现实主义的第六代导演搬上大银幕,故事相当晦暗、污秽,但就像这个时代的爱情,零落成泥碾作尘,直把美好的期许,变成了悲观主义的墓冢。

 

应该说娄烨是悲观的,他的电影总是忧郁,黑夜的场景、灰蒙蒙的天、湿漉漉的环境,阳光灿烂的和谐世界之外,他在寻找另一种真实,《浮城迷事》中他构造了一个畸形的家庭关系,一个男人,两个家庭,各有子女,男主角乔永照不但在这种三角关系中游刃有余,还能外出偷腥,享用年轻的鲜肉,在子女面前,他永远表现得像一个尽职尽责的好爸爸,但对两个女人的态度则完全二致,对妻子的温驯和对小三的粗暴,是他性格割裂的征兆,乔永照身上存在着“爱”与“欲”的分离,这令他很难安定在某个状态,在欲望的吸引和道德的约束间摇摆不定,这是所有出轨男人的症候,更是当今众多家庭的隐患,纸总包不住火,一旦曝光就是婚姻的终结,《浮城迷事》的结局,同样是家庭破裂的悲剧,娄烨借这个负面的结果,流露出他对现代都市的婚姻和爱情的深深的幻灭感。

 

而关怀女人是娄烨的天性,但现实里的女人一样伤痕累累,娄烨的电影里总有一个边**边流泪的女子,仿佛被时代强*,那种阵痛,形成了强有力的隐喻。在爱情关系里,她们最容易为情所伤,即便是电影里陆洁这样的贤妻良母,也会因妒忌化的冲动做出疯狂的举动,末了想坦然离开却已身不由己。桑琪是另一种女人,有强烈的依赖感,爱得过火,爱得卑贱如母狗,蜗居在狭小的房子里,为爱人生儿育女,甘当爱的性奴。爱情关系里,女人永远是弱者和不理性的动物,但与乔永照无赖式的“理性”相比,她们的所作所为能得到观众更多的谅解,即使在电影里,两个女人面对一个丈夫,既没有骂街式的争吵、亦没有扯头发咬人的争斗,或曾剑拔弩张,但仍能心平气和地接受,某种程度上可以视作女性视角上的同病相怜,反正情深是一种悲剧,在这种危险关系里,要么如陆洁那么走得坦荡,要么就如桑琪那么卑贱地爱着,从一而终。
 


 
 

这部《浮城迷事》拍得是一代年轻人的悲剧,情感的迷惘,欲望的伤,他们在彷徨之间成为浮游生物,抑或行尸走肉。娄烨的电影一直在拍摄年轻的一代,他们曾经经历改革开放【周末情人】、战争【紫蝴蝶】、政治风波【夏宫】这样的时代变革的阵痛,成为受伤和垮掉的一代,而《浮城迷事》虽定位于和谐年代,但大多数人苦难的生活背后,我们能从中读出这个年代的幸福指数,生活不如意,爱情分崩离析,家庭的破碎,人生的毁灭,这些都在这部现实主义的电影里有着深刻的涉及。倘若推向更隐喻化的层面,那么这部电影里的陆洁和桑琪亦能代表着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的生活状态,乔永照则是指代自己的一个符号,在现实中,我们既怀着社会主义的草根理想,又耽溺于资本主义的生活,所以不快乐。

 

整个电影里,乔永照虽然是男主角,但很少处于第一视角,娄烨对这样的形象,几乎给予彻底的否定,对两个女人来说,她们都有悲剧的宿命,自身的幸福扼杀在这样畸形的关系里,太多叹惋。两个女人是情敌,却相互可怜,面对桑琪的挑衅,陆洁曾反击,但最终选择各安天命。郝蕾和齐溪两个女演员都有强大的内力,把人物细致入微的心理状态诠释得格外出色,雨夜杀人戏更带有强烈的幻灭感,迫近的构图、局部的放大特写、晃动的镜头都突出了她们的内心挣扎,亦注定了宿命。情杀是无数的悲剧结尾,电影里也一样,她们最终都因双手沾血的罪恶,要被困在人生漫长的荒冢。

 

很小的格局和很微妙的关系,《浮城迷事》并未用撕心裂肺的呐喊,却在淡漠间诉说了现实的爱情悲剧,调子果然就是悲的,这个世界太苦了,所谓的乐只有两种,一种是装出来的喜庆,一种就是苦中作乐,《浮城迷事》大概就是后者,声声响彻的《欢乐颂》背后,犹似丧钟哀鸣,数着现实中层层的心灵伤痕和一把一把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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