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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尔文的阴谋(第二十章)(3)



  我真的很想你,玛丽安,希望能见到你。除了你,没人能了解我身上那深深的悲哀。

  你永远的朋友

  贝西

  1873年1月1日

  亲爱的玛丽安:

  今天是元旦,我利用这天的时间来给你写信,告诉你我的近况。难以相信,我的不幸已过去半年了。我下定决心做一个恭敬孝顺的女儿和一个27岁的老处女,可我很讨厌这个称号。我们在唐豪斯过着平静的生活。其他的孩子都走了威廉去了南安普敦的银行,乔治从事法律工作,弗朗西斯去学医学和他喜爱的植物学,莱昂纳多加入了皇家工兵军团,霍勒斯回大学读书,我和爸爸妈妈三人过着一成不变的日子,单调乏味。

  爸爸不再跟帕斯洛打台球了,不过每天晚饭后还跟妈妈玩会儿双陆棋。多年来他都记录着他们的得分与失分情况;每次被迫给妈妈加分时,他都会大声嚷嚷你就快完了或是去你的之类的粗话。下完棋,他倚在沙发上,她给他读小说听。

  你知道,他终于完成了他那本描述人与动物的著作我们终于可以不再与那些恐怖的、做出各种怪相的人类照片和那些吼叫的动物们整日为伍了。现在他整天在花房里,收拾那些兰花、豆类以及那些能捕捉昆虫的茅藳菜。他又一直在提写自传的事,还说,这可以给他的子孙们提供些乐趣,也许对他人也有些教益。

  我尽力不去想我的孩子。我运用起十足的意志力,整天琢磨怎么把那些记忆从脑海中抹去。只要脑子里一闪她的影子,我马上就去找人聊天,或者找些什么东西来读,尽量不去想她。然而,这些方法并不是每次都有效的。特别是当我外出散步并遇上她那个年龄的小孩时,记忆的闸门一下子就会打开。那时候我就禁不住问自己:她现在有多高了?她的头发是什么颜色?她长得像他父亲呢,还是像我?她是像我一样机灵还是像霍勒斯一样反应迟钝呢?这些问题折磨着我,让我一连几个星期都陷入一种阴郁的情绪中去。

  你的

  贝西

  1873年7月6日

  亲爱的玛丽安:

  今天我很高兴,想与你一起分享这快乐的心情。这是个夏日的周末,我们这儿来了很多客人,大约有70个男男女女,来自工人大学。一会儿赫胥黎一家和许多当地人也来了,人数又有所增加。天气很好,阳光普照,玫瑰怒放。我们在花园里架起小桌子,放好茶水和草莓。大家在草地上跳舞,又在新建的门廊里休息。孩子们在新修剪过的草地上打滚,在沙道上玩扮印第安人的游戏。他们手里拿着从园艺工人那儿拿来的榛树标枪。

  像往常一样,我每次都觉得理查德的来访最令人扫兴。期待中,我觉得自己的心脏狂跳,呼吸急促,几乎害怕会晕倒。

  第一次见到这对新婚夫妇时,理查德对我视而不见,仿佛我只是屋里摆设的一件家具。艾蒂紧紧地拥抱了我,并牵着我的手到花园里去散步。这让我的心平静了下来因为我总害怕在他们的蜜月中,他一时冲动袒露了我们过去的越轨行为。我太不了解他的本性,但时不时地我还是有些嫉妒艾蒂。她经常在不经意间估量我,仿佛在竭力窥探我的秘密。一次,在客厅里,我碰巧坐在了理查德身边,当他匆忙站起来换座位时,我看到艾蒂盯着他,一丝阴云掠过她的眉头。

  但这次就大不相同了,所有人都那么兴高采烈。男人们在橡树下唱歌,而理查德带来了他的六角手风琴。有一刹那,他那低沉的琴音在我耳中盖过了其他一切声音,我偷偷地在近处看着他,仔细地观察着他,我的X先生。他有一点发福了,我又回想起和他以前的时光,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了。当我回想它们时,我不再感到悔恨和痛楚。那些都已经烟消云散了,剩下的只有一种平静的快乐。我走到一棵橡树的树荫里,在树的一边站下,看着理查德歪着头歌唱。我意识到我对他已不再有以前的那种感觉了,我的激情已经消失,或许变成了其他的什么东西,更为宁静,而毫无伤害性。也许那已成为一种记忆。

  我想,今天,我开始慢慢恢复了。

  你的

  贝西

  1874年1月10日

  亲爱的玛丽安:

  你让我从自己的角度来描述一下那天晚上在赫胥黎家参加的降神会,以便比较一下我们的经历。你也许不知道吧,爸爸是在表兄亨斯利的一再催促下才去的。他一向很鄙视这种神秘主义和唯灵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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