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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家

  好不容易盼到寒假,我和妻匆匆把房屋整理好,打扫干净,准备回老家过年。想想家里两位老人,我心里总觉得欠缺很多。父亲05年患脑溢血,接着中风,生活已无法自理,食行起居全由母亲一人侍候,母亲年迈70,一年不如一年,体弱多病,患脑血管硬化,血压血脂高,时常头晕。去年11月才在四二五医院住院20多天,此后身体一下垮了许多,走路迟缓,手脚不便,在家中要照顾自己,又要管护生病的父亲,一位病人干着正常人的活儿。我远在三亚市区工作,时刻感到有一块石头悬在心上,放不下心。接到家中电话,我又喜又惊,喜的是能听到遥远父母的声音,乡音如一缕淡淡的清香在心中飘逸,这是我们当子女的莫大安慰;惊的是报知父母的病情,带来不祥的信息。我原晚上睡觉时有关手机习惯,就那次父亲晚上3点脑溢血急住院,打不通我电话,全家急得团团转,差点误了事,自此我手机24小时开机,每时每刻关注家里老人情况。由于工作繁忙,除了节日时间回家看看,平时仅是一次次的电话问候,只能为遥远的父母祝福,愿他们平安,此时才感到“平安值千金”的真正涵义,平安是患难中人们的迫切渴望,家人的健康平安是我最大的祈望,是我们当子女的最好福份。

离家

  细想这些年为人之师的我,也是为人之子、为人之父、为人之夫,我能为家人做些什么呢?一种疚愧之感涌上心坎。每次回家总觉得自己是一位客人,仅是在假期假日时间,在家中和父母攀谈家事,问安身体,帮煮饭菜,此后又匆忙离家。每次离家时母亲一人总跟送到大道旁,看着母亲恋恋不舍,望穿双眼,我眼眶含着泪水,母亲蹒跚的步履,佝偻的身躯,低矮的背影,这些影像如一根根的针在刺痛我的神经,但工作需要,要糊口生活,我能说什么呢?我爱莫能助。

  回想自己12岁那年,我考入离家40公里的三亚市一中,从此开始了离开父母的求学之路,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仅靠父亲民办教师低微的工资和母亲在农村那一点收入养着我们,供我读书。学校的一日三餐都是米饭加清水煮菜,油水很少,加上艰苦的学习,我身体日渐消瘦,象干柴一样。母亲见状,每星期总煮马鲛鱼、饨鸡托人送给我吃,母亲没日没夜地干着,凭着农村人那股韧劲,供我读在初中读了三年。待我考入东方师范后,学费、伙食费一切由国家包办,而父母并未减少我的生活费用,时常叮嘱:将要为人之师,穿戴要讲究,食的要比以前好。我时刻铭记着自己是一位农村孩子,母亲那瘦小、朴素、勤劳的形象总在我脑中萦绕,我从不多要过父母的一分钱。师范毕业后,我被分配到偏僻的高峰台楼小学任教,那里是黎族聚居之地,我语言不通,加上学校没电灯,交通不便,四周环山,晚上鸟猪吼叫,阴森恐怖。母亲总时刻惦记在心,每次回家母亲总反复叮咛说,晚上睡觉要盖好蚊帐,盖好被子,以防蚊叮患虐疾。从高峰台楼到林旺,到市九小,我都离开父母,在家日子较少。

  放假回到老家的日子里,我让母亲全程歇着,和妻子把持一切家务事,而母亲也闲不着,每天天不亮就忙着起来生火煮饭,为我们准备早餐,我劝说不要为我们操心,可她老说有早起的习惯,闲也闲不着,这些小的劳动也一种锻炼。在老家,远离城市的喧嚣,呼吸着透着乡村气息的空气,听着令人温暖的乡音,和父母围坐在一起吃着地道的农家菜,像这样惬意的团聚对我和父母来说却是不多得的,就连生活在自己身边的女儿都说我把家看成旅店的人。今年暑假,女儿参加高考被海南大学录取,虽不是清华、北大等名校,可母亲欣喜之情言溢于表,逢人便吹说,那段日子可说天天笑容满面,为孙女忙这忙那。父亲中风,语言障碍,无法行走,靠坐在轮椅上,当女儿把录取通知送到他眼前时,父亲一股眼泪禁不着往外涌,欲言又无法说。是呀,考上大学是我家的一次大奢华。父亲仅是一个高中生,在那动乱的岁月里,本来考上师范学校,就因家庭成份不好落选了,在村里当民办教师,后来才转为公办教师,至今也是高中学历;而我从未进入大学校门,也是一个师范生。初中毕业时,成绩很好,母亲自认农村孩子走出去不易,先考上师范再说,考上师范意味着从此吃 “皇粮”,脱离农村生活的苦海。当教师的父亲更觉得老师职业的伟大,做人清白,在社会上靠知识吃饭受人尊敬。在父母的劝导下,我最终继承了父亲的铱钵,接过父亲接力棒,不知不觉走过了20多年的教育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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