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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居高位(第十二章 温哥华,1月4日)(3)



    汤姆捂着嘴说:“慢慢转过来,让刚才那个大人物碰过你的地方紧靠着我。”

    阿兰咧嘴乐了。“真够朋友。”但他外在的自信只是个姿态,他内心却越来越紧张,不安。

    汤姆小声说道:“干我们这行的一大优点是,每个人都是先向你微笑,然后才向你捅刀子。”

    第二次点名开始了。

    平常到这个时候,法庭里几乎已经空了,但今天只有一两名律师离开了。显然,大多数律师留在这里是为了听听杜瓦尔事件。

    紧挨在前面的一桩离婚案被受理完了。

    法庭里充满着一种期待的气氛。

    书记员象上次一样宣布道:“关于杜瓦尔事件。”

    阿兰站了起来。当他开口说话时,他的声音意外地紧张、不自然。“阁下……”他犹豫了,咳嗽了一声,然后停住不说了。法庭中沉默起来。记者们扭过头来,威利斯法官那犀利的灰眼睛也在盯着他。他重新开始讲道。

    “阁下,我代表申请人亨利·杜瓦尔出庭,我的名字叫阿兰·梅特兰德。巴特勒阁下——”说到这里,阿兰向法庭另一侧望着,巴特勒站起身来鞠着躬——“是代表公民与移民部出庭。托兰德阁下——”阿兰看了看刚才记下的笔记——“代表北欧船社。”杰贝克船长旁边的那位律师站了起来,向法官鞠了一躬。

    “好吧,”威利斯法官生硬地说道:“你的这个是怎么回事?”

    口气尽管生硬,但问题却问得有一丝幽默的味道。因为即使是象最高法院法官这样深居简出的人物,他肯定要看报纸的,不大可能在亨利·杜瓦尔事件被宣扬11天之后仍然对此事一无所知。但这句话毕竟提醒人们,法院只关心事实和恰当提出的证词。而且阿兰还意识到,他两天前曾大略陈述过的理由,今天必须重新完整地陈述一遍。

    他开始说了,声音仍然显得紧张,有时甚至停顿。

    “尊敬的阁下,有关这一事件和事实如下。”阿兰·梅特兰德再次描述了亨利·杜瓦尔在“瓦斯特维克号”船上的状况、以及杰贝克船长先后两次“拒绝”带他上岸见移民部当局的情况。他再次指出,这一事实已构成对杜瓦尔的非法拘禁,从而侵犯了个人人身权利的原则。

    甚至在他陈述的过程中,阿兰都能感到自己整个的论证不够有力。然而,虽然他现在的陈述没有上次那样流利和自信,他仍然固执而顽强地讲述着。他一面说,一面仍能注意到在他右方,女王的皇室法律顾问巴特勒侧着一只耳朵,在礼貌地倾听着,并不时地在拍纸簿上记着什么。只有一次在阿兰向旁边张望时,他发现这位老牌律师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宽容的微笑。而杰贝克船长则在认真地听他陈述。

    阿兰还是象上次一样,小心翼翼地避免提及本案带有感情色彩的方面。他知道在这种环境中只能这样做。但在整个陈述过程中,他大脑的一个角落里一直浮现着那个年轻偷乘者那令人难以忘怀的表情,那夹杂着希望与无可奈何的表情。一两个小时以后将是哪种表情为主呢?是希望还是无可奈何?

    他用两天前曾用过的同样的论据作为他的结束语。他说,即使是一个偷乘者也有权请求移民部举行专门听证会,调查他的移民状况。如果拒绝为任何外来者举行听证会,那么即使是一个真正的加拿大公民也可能由于丢失了身份证明而被拒之国门之外。他的这些陈述仍然是上次曾使威利斯法官露出微笑的那些内容。

    但这一次法官没有笑。从笔直地坐在法官椅子上的那位灰白头发的人脸上,人们看到的只是阴沉和冷淡。

    作了10分钟的陈述后,阿兰在痛感自己无能的遗憾中坐了下来。

    现在,宽肩阔背的巴特勒律师很自信地站了起来。他带着自然的高贵和威严面对着法官,那风度使阿兰觉得他俨然是个古罗马元老院议员。

    “尊敬的阁下,”他那文雅、低沉的声音在法庭里回荡。“我带着兴致和崇拜的双重心情,倾听了我那杰出的同行梅特兰德先生的证词。”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汤姆·路易斯耳语道:“这个狗杂种是在说你年轻幼稚,可他却不用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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