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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虎(5)



    贝九没有想到,吃完饭回到住处,心中的歉意还没消失。唐多为她奔波一天,气都没喘一下,想到他将马不停蹄再开一两百公里路回家,她更觉得亏欠。贝九对唐多说,要是不着急走,上楼坐一会吧。贝九说完有点后悔。唐多说不会打扰你么。贝九笑着摇摇头,唐多就跟了上来。

    一室一厅的旧居室背街,尚算安静,拾掇得雌味十足,脂粉气扑鼻。唐多一进门就乱了手脚,不知进退。贝九看出来,他对单身女人的房间缺少认识,跟经验有关。风月场所的男人,言行都是行云流水的。这样再来看唐多的鲁莽,可以理解为缺少女人磨练的缘故,蔑视一个清白的人,是不正确的,唐多的鲁莽,其实是一种美德。

    贝九取了双干净拖鞋,给唐多换了。鞋很新,似乎没被人穿过。鞋子的确是清白的,贝九不会把秦聿穿过的给唐多。贝九拿鞋时,心里想千万别跟鞋一样,随便就让人穿了。她担心把唐多看顺眼了,什么都顺了,干出不忠于秦聿的事,若还与唐多纠缠不清,更麻烦了。贝九自个思想丰富地活动,表面上什么也看不出来。她给唐多泡了一杯热红茶,消疲解乏,又从冰箱拿出梨子削了,一刻不停地忙碌。唐多说,你别忙了,辛苦一天,坐下来歇着吧。贝九偏巧也没什么可做的了,便坐着啃梨子,叭唧叭唧咬得脆响。除了关于房子装修的那个话题,两个人基本上找不到别的可说。唐多整个像一个没有过去没有历史的人,即便是现在,他全身心关注的,也只是贝九的装修。说装修的事儿,贝九最乐意,这刽L也有点乏味了。跑了一天,汗腻在身上不舒服,我去洗个澡。贝九说。贝九是真心想洗澡,没料到会使唐多产生误会,把洗澡当成了一种暗示。

    贝九顺便洗了头,出来时,长头发还在滴水。唐多一言不发,夺过她手上的毛巾,把她按在沙发上。这个突兀的动作让贝九吃了一惊。唐多把茶端到她手里,一声不吭帮她擦头发,头部按摩,捶肩打背。贝九心中泛暖,她还没被男人这么伺候过。贝九心中泛暖就有点享受唐多的手,根本来不及产生拒绝的想法,心中的暖就被这双大手揉开了,整个身体有点发热。她闭了眼睛,看见自己变成了娇柔美丽的公主,腰细臀肥,洁白的裙摆撑开,占了半个房间,鸽子衔着红色的玫瑰停在她的肩头。

    这一晚,唐多到底没走。

    秦聿夫妻两地分居,一个月见一次面。如果周末相聚的夫妻叫“周末鸳鸯”,那秦聿夫妻就是“月经鸳鸯”。贝九原以为,利用时间与空间上这个巨大的漏洞,打散秦聿这一对“月经鸳鸯”,有天时地利的优势。不妙的是,“月经鸳鸯”在贝九与秦聿恋上道儿的时候,境况发生突然转变。据秦聿说,他妻子因眼皮常跳心绪不宁,觉得事出有因,东找西找,把目标锁定在秦聿身上。一直对“月经鸳鸯”婚姻形式满意的妻子果断决定,立马调到秦聿这边来,半个月时间,调动手续人事关系全部办妥。贝九听到消息,只觉措手不及,眼睁睁看帝国主义侵占了自己的领土,连谈判的余地都没有,更别提签什么和平协议。秦聿在这件事上没有太多的看法,他只说了一段话,大意是:领土本来就是她(妻子)的,要是转让领土使用权,历史遗留问题太多了。一个人短暂的一生中,经不起这样重大的变故,更何况,她是一个那么温和与无辜的老百姓。

    灰溜溜的贝九严重受挫,又因秦聿的言词挫上加挫。秦聿是块富饶的土地,因为她的耕耘,自然是更加肥沃,要把秦聿这块租借地,完璧归赵,多少有点像切割自己的地盘,有损失的痛感。贝九便问秦聿是否爱那个女人。秦聿聪明,只说那是个没什么过错的女人,无端端地把她休了,未免太没心没肺。贝九说,她爱不爱你。秦聿说,应该是吧。贝九道,哼,挺滋润嘛。秦聿说,你别闹,我也没办法。

    秦聿的女人像水蛭般,把秦聿牢牢地吸住了。贝九搞装修,秦聿从头到尾都没来看过,只是在电话里说要注意这个注意那个,华而不实。秦聿哪懂装修,女人的***才是他的专业。秦聿说下次来要贝九在新房子里做饭给他吃,他爱喝她煲的鸡汤,她做的白灼虾和番茄炒蛋。贝九心里不爽,眼睛潮了,心想如果不是唐多,她早累死了,哪里还有人给你煲鸡汤做白灼虾和番茄炒蛋。贝九难过,自己输了秦聿这片领土,又把自己当贡品上缴给了唐多,留给她自己的,只剩下“贝九”这个符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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