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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护故事的人(尾声)(5)

    此外,我也不想被同行含沙射影地说,我是靠这一层关系才取得成功的。

    他移开嘴唇,我像被电流击中似的,感到一阵酥麻,这实在不是工作期间应有的表现。同样的状况,每次都会发生,而每一次,我都要假装毫无感觉。

    “怎么了?”他嘴角弯出一抹犹如新鲜乳脂般柔和的笑容。不过一年前,这个男人还打定主意要蛰居山中,如今面对这种正式场合,也并没有显得生疏无措。这周的媒体反响相当热烈。埃文·哈尔再一次,在出版界掀起了热潮。

    “你心里明白。”我站开来,与他保持安全距离,两手交叠抱在胸前。

    他回给我一个顽皮的无辜表情,然而,他可一点也不无辜。

    我再一次,像许多个深夜里,我们一起对书稿进行最终修改时那样提醒自己,埃文和我之间,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如今,我好不容易事业渐入佳境。而他却有个十二岁的侄女需要抚养,他祖母过世之后,这担子就全落到了他一人身上,更重要的是,他的新书巡回签售马上就要开始了。不知道汉娜今晚会在哪里——也许她正和海伦一起坐在观众席中,等待《守护故事的人》的发布仪式正式开始。这本书将从凌晨开始在各大书店售卖。改编成电影的合同也早就已经签订。我们都知道,宣传的势头会十分迅猛。

    “去跟你上司说吧。这事是他定的。”埃文·哈尔从口袋里掏出一沓小卡片,舔了舔拇指开始翻动卡片,一张一张地浏览起来。显然,这是他准备的演讲稿。需要介绍的内容实在太多,关于兰德和萨拉的身份,关于他们在阿巴拉契亚山区的种种经历——他们花了好几年时间,帮助哈德森建起了那座工厂小镇,之后,又为了能让住在那里的贫困工人过上体面生活而奋斗了许多年。他们自己没有孩子,却建立了无数间教会学校,其中有一间位于田纳西州,专门接收默伦琴血统的孩子。他们这一生都在与偏见、盲从,以及将萨拉归为“有色人种”的“一滴血”规则①进行斗争,这一规则剥夺了萨拉包括与别族通婚在内的各项基本人权。当时,兰德和萨拉的婚姻在许多州份范围内,都还属于违法行为。

    我不禁好奇,埃文要如何将这些内容缩减到三十分钟以内,还要刨除掉专门的提问时间。我知道,我应该等活动结束之后再和他谈,然而幕布暂时还没拉开,而我又很想在活动结束前告诉乔治·蔚达,埃文和我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

    “埃文,我是一名编辑,不是什么你的经纪人。”我明确地表示,眼睛没怎么看他。经验告诉我,商谈工作事宜时,这样做会比较容易。

    “很好,反正我也不需要经纪人。”

    这天早晨,乔治·蔚达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丢下了一个重磅炸弹。他竟然要派我出去跟进整个巡回签售活动——至少是活动的前半段,说不定全程都需要出席。

    整个活动为期两个月,要去往六个国家,无数个城市。这与我的工作职责简直八竿子也打不着,而且,这根本就不属于我的职责范围。

    听到这个消息,我都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反应,是应该激动,还是觉得难堪,或者是被吓个半死。总体而言,我只是觉得深受震惊,并对业内人士的看法感到有些担心。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个人原因。我原本打算,趁着埃文·哈尔不在的这段时间,好好整理一下我们之间那拉扯不清、性质不明的关系。过去这几个月里,由于《守护故事的人》的编辑与制作日程十分紧急,我几乎没有时间去做别的事情。尽管在此过程中,埃文和我时常会一起工作到深夜,但是做出一本好书的压力,加上我们为此投注了巨大心力,我们之间工作与个人生活的边界变得有些模糊。

    可如今得知这个消息……

    他飞快地使了个眼色,将卡片收回口袋里,全身散发着自信的光芒,还有什么别的内容——一种新生的激情,使他的蓝色眼眸犹如镜面湖那清凉的湖水般焕发着光亮。向世人讲述阿巴拉契亚地区的故事,那些真实发生过的故事,是我们俩都极为重视的事情,通过这种方式,能让人们关注生活其中的居民,以及某些地区近百年来都并未改善多少的苦痛与挣扎。

    “听我说,我待会儿就去找乔治·蔚达,告诉他我不能……”我不再说话,看见艺术人文学院的院长转身朝我们这边走来,边走边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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