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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妞在春天(9)



    你是来取你的婚姻之命的。上一回,你不是诚心要算,心不诚,算不准。这一回,你不一样,我听见你的心,在为一个人跳得很急,很乱,它快蹦出你的胸膛。老奶奶捏住二妞的手,枯硬的手指,像根树枝,完全不像上次那样,冰凉却指尖柔韧。

    是的,是的,我不知道怎么办。二妞被她捏得很不舒服。

    你和这个人,门不当,户不对,你不知道他怎么想,他会不会只是一颗流星,划过你的生命。似乎是获得了所有的信息码,老奶奶松开了手。

    黑暗中流淌着水。水流过去。

    水在黑暗中流淌。水淌过来。

    沉默里好像会爆发什么。胸起伏的急促起来,风箱开始呼呼抽动。二妞一只手捂住它,压住它,怕它被突如其来的结论撞疼,或者,防备其他任何东西带来的刺激。

    什么东西挡住了,我看不明白,看不清楚,好像是他,很高啊,他在桥上朝我走过来,他在犹疑。啊,他又掉头了,背对着我,好像是这样,我看不太清楚,唔……嗯……好远。你的命很硬。啊,他消失了,桥上是空的。老奶奶嘟囔着,她的字句都是抖出来的。二妞觉得她浑身都在抖。她也觉得冷起来,胸口那台风箱抽得更响。她不由双手抱紧了自己,她的皮肤上爬行着湿漉漉的东西,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吸收了这股冰冷的气息,全部向胸口涌聚过去。

    她猛烈地咳嗽起来。

    时辰不对,时辰不对啊,我看不清楚,你的婚姻,很朦胧。像你这样,没有生辰八字,就必须找一个凑巧的时辰,那样,你的婚姻之命,在我眼前就会像打开电灯那样明亮。不行了,不行了,我很累,很累,改天再算。老奶奶也呼哧呼哧直喘气,好像刚爬了二十层楼梯。二妞又听到金属的碰撞声,轻微的,老奶奶肯定在挥手逐客。

    大晴天一个接一个。太阳落下去后,热量从麻石板上散发出来,使小镇的空气像水中一样憋闷。人像待在蒙着塑料的温室里,恨不能将天戳出个洞来透气。只有断桥上的石狮子总是凉的。热得受不了的年轻人,跳进了兰溪河里。游泳是痛快的,顺便也洗了澡,解了酷热,所以从太阳落土,一直泡到月亮出来,迟迟不愿上岸,因而成了岸上人眼里的景色。水里的人对着岸上吆喝,故意扑腾出很大的浪花,岸上的对着水里的喊,说桥上有乖妹子,快上来啊!都是熟人,喊完各自大笑。于是,在河里洗澡的,继续洗澡,在桥上乘凉的,继续乘凉。

    爱情,使二妞的日子丰富。白天越来越漫长,夜晚越来越短暂,在枫林里的时间,过得尤其快。短短的一周,西渡已经成功地攻克了她的上半身。无论他的手在她的上半身怎么摸索,怎么用舌尖爬行,她都闭着眼睛,娇羞且甜蜜地顺从了。

    她喜欢他那样。开始,她像一朵拒绝开放的花蕾,羞涩的闭合,是他,耐心地,用手指,一瓣一瓣地,逐一掰开了她。她不知道,男孩和女孩在一起,是这样的,皮肤和皮肤,一相擦就发烫。嘴唇和嘴唇合在一块,她就舍不得分开。他很高,她踮着脚跟才勉强够得着他。他干脆将她抱起来,放在横长的树枝上。他让她的腿夹着他的腰,这样,就不至于后仰跌落。她果真紧紧地夹住了他。但他还是用一只手圈住了她。她想他是细心的,他还是怕她摔碎了。他的手臂非常有力,她被他箍得喘不过气来。他还有一只空闲的手,这只手通过她的默认,解开她上衣的纽扣。他不会全部解开,万一有什么情况,她扣起来就有些麻烦。所以,通常他会解到第三颗。这已经有足够的空间,让他自由地在她的***,翻来覆去地抚弄。她的双手则松松地套着他的脖子,她怕箍紧了,他难受。他们长时间地,像农人种植庄稼那么不知疲倦,并且持续美好、美妙的感觉。但是,这一次,他下定主意要改写局面,他开始向她的下半身侵占。

    这个晚上,依旧闷热,一丝风也没有,树叶一动不动。夜色迷蒙,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忽然间发了狂,喷出来的呼吸,像牛一样粗重。这之前,他已经在她的上半身劳作了四个晚上,外加当晚的一个半小时。现在,他忽然失去控制,像不愿拉犁的牛,拼命想摆脱肩上的重轭。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激情冲得晕头转向,她感觉到他强烈的爱,霎时间也失去了理智。他把她抵在树干上,除了一条短裤,她的身体没有任何的障碍。一条短裤,在这么激烈的洪流面前,又是那么微不足道,他身体往下一蹲,再起来时,短裤就在他的手心攥着了。她又慌里慌张地要抢过来,想给自己穿上,他却用嘴堵住了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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