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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探索》和《犬王》——关于现代性时间(2)

  犬王,则被放到历史里,多次有当下的投射,最后又真的轻轻返回今天,完成了一个让人能够感受到孤独的现代性时间。梦,在《犬王》里既有刻奇的部分,有鬼神、有传说。犬王和琵琶师的组合一定是摇滚之神,就像beatles一样,在一个距今五六百年的时代,通过民谣的歌词,传统的乐器,用了《we will rock you》的鼓点,让人梦回queens的演出。有趣的是,犬王从小开始畸形的身体、结合能剧的舞步,让人想起舞踏,后来是摇滚,直到最后可以在贵族的舞台上跳优雅的芭蕾。在犬王的身体越来越被认作是一个人的同时,畸形的丑闻状态消失,一一对位于日本现代舞蹈发展的一个历史。这样说来,导演汤浅政明暗示了艺术作为创世神的地位,鬼则是过去之人的托梦。《犬王》在结构上,同样是从畸形到超越,再复归畸形,同样有悲剧色彩,但和《宇宙》最后落在了老唐回望自己的探索,思念女儿时的热泪盈眶相比,《犬王》却落在了车水马龙的时间里,畸形犬王与幼年琵琶法师的再次鬼遇。而这就是作为梦的时光机在两种文化里的不同面相。

  在平行时空中或许存在一版更完美一些的,可以在制作上pk《犬王》的《宇宙》,充分考虑了伪纪录片、视角、剧构等各种问题,甚至能在刻奇之上,有更多历史文化的元素加持,或许在《宇宙》中的诗会变得更有存在感一些,而不只是在刻奇/视听语言中作为一种佐料,或如同我们在当代艺术里经常看得的那样。在我浅显的理解里,当代艺术喜欢拼凑很多材料,通过那三种时间状态拼凑现代性的时间,它通过拼凑,来反对/打乱/重塑现在和过去的图示,来反对定义,反对权威。对比之下,诗则更直接地指向晦暗中的真,它不是通过反对来肯认自己的存在。这种推断,在逻辑上也成立,在中国的观念中,所有的其它都是作为超越,复归的手段/过程,最后总是关于自己的。所以也就多是个人理解集体、顺从集体的中庸/犬儒/谦逊状态,诗表现出来的也总是看开的样子,电影也是。当然,“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也是诗,但它在面对现代性的问题上就是丑闻加丑闻,在全球化的读屏时代,在世界对人的逼问之下,还独钓寒江雪,恐怕.... 但假如在中国的文化之中,能把理解-追随稍稍放下,拿起理解-行动,或许就会不一样。中国并非没有这样的文化,只是它们也都必然还只存在于丑闻状态,比如我就听说道家里有一种武曲道士,他们就是需要拿起剑去平一个又一个浪,但总的来说是一个集巨多丑闻于一身的信仰。

  《犬王》中的吟游诗人琵琶法师写道:

  那是已经厌倦了狩猎的百年巨鲸,

  那些舍弃了平氏家族的上千占卜海豚,巨鲸终究没有来啊。

  平氏家族最终还是消亡了,但是他们的故事却没有结束

  人们还是会继续讲述他们的故事。

  巨鲸还是没有来啊,人们已经等待得太久了

  时光已过百年,依然还在等待那巨鲸的归来。

  成千上万的人们都在等待啊,百年时光中一直等待,

  从那彼岸的尽头,再次悠悠然游回这里的日子啊。

  一直一直... 永远永远在等待..

  不断歌唱着等待 巨鲸归来。

  《犬王》就是这么灿烂,所言之物是巨鲸和成千上万之人,音乐是震动的,试听节奏拉到了极快,像宝莱坞/好莱坞那样华丽热闹。它是一个关于族群的教材,但它也只是一个历史教材。在车水马龙的当代黑夜之中,知晓这个教材的畸形犬王和年幼的琵琶法师相遇,成为了两个待成佛/被讲述的鬼(大概就是《宇宙》中麻雀想要成为的那种)。只是这两个鬼不那么幽灵,ta们都特别能显出它自身来,是自我歌颂的/正能量的。这样的ta们不是那个受压迫的,ta们变成了教育者/模范,无法揭示压迫,只能催发陶醉,《犬王》原本想歌颂的那种力量也就不被看到了。想要歌颂犬王,或许只能再次成为犬王。



作品集平家物语:犬王影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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