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芽之旅:来自后疫情时代的哀悼,失窃的信
2023-03-30 网友提供 作者:Mashiro 点击:次
什么都不重要。在恋人和世界间选择谁不重要,是飞上天空还是坠入大地不重要,是要肯定日常还是反思日常不重要。在这里,这种电车难题式的争执,语言游戏般的意识形态解构,甚至稀松莫名的故事形式,都不重要。因为于你真正重要的东西,你会不由自主不可遏止地走向它,追寻它,或者悼念它。你无需自我和解,你的追寻与悼念都只是单纯地因为,你会爱,你也会悲伤
这个故事打动我的只是一个瞬间,当少女站在原野上,看着孩童时代那个无助的自己,她再也忍不住地跪了下来,像是终于想起什么似的无比悲伤地哭泣。那个时刻,在常世的大地上,少女哭着说:妈妈 在那个瞬间,少女才意识到,母亲是被永恒失去之物。这是献给后疫情时代的电影,地震,灾难,群体记忆的共同伤痕,再也回不来的人们,被失去的日常,永恒的创伤 创伤是永恒的,人类永远在被伤害。灾难被这样定义:实在界的突然降临。比如一场疫情,一次地震。比如第一次理解到父母在吵架这件事实,比如发现自己并不被喜欢的人喜欢。比如第一次感知到社会这一庞大系统的存在,感受到自己的渺小,无力,虚无。比如奶奶突然病倒,比如第一次和家乡告别。人类从出生那一刻就在哭泣了不是吗?那一天,与母亲相联结的脐带被剪断。婴儿发出第一声啼哭。“我”诞生了,同时有些东西被永恒的失去了。那是创伤的开始,是人类的首次哀悼,哀悼母子一元世界的永恒失去,哀悼原初时代的一去不返。从此,你将不得不独自面对“世界”。语言在向你奔来,欢迎加入人类社会 原生家庭的伤害啦,语言和社会对人的异化和阄割啦,都是精神分析学派的词,但也确实是我们的生活。我的精神分析师是这样治疗我的,谈话,提问,诱导我讲出我的创伤,因为言说出来的东西才能真正进入到你的意识,而意识到被什么创伤才是治愈的开始。言说即意识,意识即疗愈,荣格说:“当潜意识没有进入你的意识,它就会成为你的命运。” 也就是说,铃芽之旅是一场大型的重温仪式。那一天,人们走出家门对家人说“我出门了”的残像,那一天,和妈妈一起做椅子时的回忆,那些平淡却幸福的日子,都在实在界的突然降临中(比如地震比如疫情种种),成为了触不可及之物,永远消逝之物。现在有许多人怀念2019,就好像妈妈去世才意识到妈妈的无可替代,当时只道是寻常,人类是不断被创伤,不断在失去的生物 当创伤越积越多成为了一种麻木,当符号日积月累成为了各种解构游戏。我们不禁怀念起那种“对存在之在场原初的惊异”,怀念已经逝去的年代,怀念那些最平常的幸褔,最单纯的人际关系,怀念那些发自内心的笑容,那些不可遏止的像大雨一样的哭泣 并不是我们不会哭泣,而是我们遗忘了。废墟成为了城市的潜意识,童年时代的不幸被压在了人的心底。幼时的玲芽没能理解妈妈去世的事实,现在她长大了,成了少女。少年少女必须直面自己的创伤,哪怕这些并不是他们的错。这也许是很疼痛的过程,没有比哀悼更加疼痛的事情了,它意味着一种不加修饰的重温,一种赤裸裸面对世界与实在之恶的勇气,妈妈死的毫无道理,那些在灾难中被毁掉的人毁得毫无道理。但当道理被遗忘,当一切语词被遗忘,我们所能感受到的,是对失去之物的无比思念,是触不可及的近乎器质性的痛苦与最深沉最不可遏止的悲伤 因为人是时间性的动物,时间意味着语言,意味着再也回不去了 因为真的很想念,那些回不去的日子,那些很难再见到的人 在里世界的平原上,少女铃芽在故事的最后第一次放声大哭。母亲被失去了,还有很多很多很多东西伴随着地震或者不是地震的日常,被失去了。在意识到这样的事实的瞬间,她流下了生命本真的眼泪,没有任何意识形态任何语言,少女终于走到了创伤面前,以非常勇敢而虔诚的姿态 思而复思 祈唤日不见之神 祈唤祖祖代代之土地神 此山此河 承恩甚久 不胜感激 诚惶诚恐 诚惶诚恐 谨遵神旨 予以奉还 我深知命如蜉蝣 深知死亡总是如影随形 但此时哪怕再多一年 再多一日 再多一时也好 我辈仍愿人生得续 勇猛的大大神啊 诚心 诚意 请求您出手相助 予以奉还! 我说过,意识是疗愈的开始,我们说的自我和解,可能就是这个意思。意识是一种重温,是一种面对,因而伴随着阵痛和巨大的哀伤。它像是一种净化心灵的仪式,一种死与新生的仪式,有人称这个过程为:哀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