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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园随笔

  小时候,农村是贫穷的,勤劳的庄户人在房前屋后栽上可以成"材"的树木,田头地角都被种上麦子和豆瓜。一年到头除了能吃到地埝边和崖头长的柿子或酸枣,酸酸甜甜的。谁能想到吃"水果"这样的概念!

梨园随笔

  记得上小学二年级有一次课堂听写,我的同桌把"意大利"写成"梨大梨",着实让人哄笑了一阵,但梨树的印象从此深深地根植到了我的心里。等上了初中,唐代诗人岑参的一首诗《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写到"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无意中更增加了我对梨花的钟爱,真想身临其境,感受一下那"漫天飞雪",遍地芬芳的场景!

  后来,家中院子栽上一雄一雌两棵梨树,不为吃梨,就为在春暖花开时能欣赏那一抹雪白。雄梨树长得特别快,粗粗壮壮,每年三月就满身雪白,就像一位穿着白袍铠甲的勇士。雌梨树娇娇弱弱,开花不繁,羞羞的如醉酒少妇,含情掩面。两树相隔数米,相映成趣,给平凡的生活点缀了缕缕诗意。

  这几年,随着农村经济发展,栽植的果木越来越多。每年东风吹起的时候,广袤的田间地里,沟壑坎硷,到处都是五彩缤纷的花海。但生活却越来越忙碌,为生计奔波。时光交错,光阴似箭,我向往身处梨园看遍梨花盛开,只能一直搁浅在儿时梦里。

  今年三月下旬,到蒲城县里办完事,偷得半天闲暇,朋友告诉我,蒲城收费站出去走两公里,城南有千亩梨花园开车正好,三"煽乎"两"怂恿",竟"攒"成一局,朋友开车五人成行,驱车前往。但见千树繁华,万木吐蕊,恍恍然有"世外梨源"的感觉。

  此梨园游人不多,却也三三两两不断,莺声细语欢笑,闲适安逸喧闹。微风吹来,花枝摇曳颤动,好似银河精灵一般,勾摄着人的心神。洁白的梨花,素净、轻盈、端庄,不像桃花的妖娆灿烂,也不像苹果花的娇美平淡。冰清玉洁中自带傲骨,如同梨树笔直的枝干一样,大气雅致。北宋周元公《爱莲说》有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今日我赏将相故里驿路梨花,畅想其亦有异曲同工之妙。试看这梨树,扎根青山莽原,无凡花之风骚,无俗木之庸态。硬骨肃立,冰魄玉魂,迎春雨而繁花扑面,逢秋风而硕果清心。沉香含醉,横指长空。如果说莲是花中君子,那梨花就是树中佳人!

  古时唐明皇击鼓于乐府梨园之内,杨贵妃曼舞成霓裳羽衣妙曲,鼓之激昂,舞之精湛,千古之下,神韵悠悠,今日思忖,莫非借用梨花之灵感?徜徉数时,但见红日西斜,散落花瓣在暮色中随风回旋,追逐行人的裤角衣边,仿佛挽留,又似相送。寄情于景背诵起古人的打油诗一首,曰:

  冰魄玉魂精神在,天作胸襟月入怀。

  聊借有情梨花意,神游太虚醉瑶台。

  友人击掌称赞,欢呼不已。回想此前的自己为生活而奔波,缚身心于俗务,今日忙中偷闲竟有意外收获,心境豁然开朗。看这梨花:绝尘脱俗,应时而开。展尽风流,畅情而落。率性恣意,潇洒痛快。傲睨风雨,自由自在!人生难求而精神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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