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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一——一九六二年 成名以后(13)



    从写一部书到另一部书,福克纳总是想认为他的最后一本著作是最好的,本着这种思想,他已经非常接近于成功的梦想:这个“瓮与模型。”福克纳在艺术和其他许多方面都对祖先们感到尊敬,甚至敬畏,他对这个继承者也暗自表示同情,在此情况下,继承者意味着《大厦》一书。福克纳需要坚持《大厦》的重要性,其背景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特殊原因。结束这几本书对他来说决非轻松的:虚无感、丧失了目标和新的失败总是来得过快,将松的、欣喜若狂的和大功告成的思想一扫而光。过去几年里,《寓言》和《小镇》这两本书,每本书写完时似乎还没有到最后,可是写完《大厦》则不然,他已经走到了他的“计划的劳动”的终点。他希望而且需要感觉到,就他而言,他将要消失,这失去是值得的,他不光只是耗损已尽,因此消逝得并不寒碜。

    但是他知道,《村子》较接近于一种洞察力,它使得三部曲成为可能。他知道这是一部较优秀的小说。最后他觉得有勇气去遵循承认其重要性的适当而实际的路线。

    象《小镇》一样,《大厦》是倚轻倚重的。长期拖延和愈来愈疲惫,使这书大受损害,它太损害了酝酿此书的人的意图与写作此书的人的意图之间的矛盾的迹象。然而福克纳越写下去,就越使它不仅成了斯诺普斯家史的顶点,而且成了对他的王国的修改。它把许多场面和人物写在一起。通过蒙哥马利·华德·斯诺普斯这个人物,我们再看见了在《圣殿》里的关键性的场景,里芭小姐的场景。通过弗莱姆的一次交易,我们对本基·康普森的死和佳森·康普森的几次冒险有了更多了解。象《村子》与《小镇》一样,《大厦》一部分是进展情况,一部分是编年史。象它们一样,这本书坚持了宏伟场面,它使用了不同的叙述语言并且经常变换景色,它使角了旧的素材,其中包括发表过的故事,如:《众人拾柴》和《领主的海滩》和象《典当猪》之类的未经发表的作品片断以及它的庞大的角色阵营,其中有些是熟悉的,有几个则是新的。

    在这部小说的开头,我们回顾了霍斯登的明克·斯诺普斯谋杀案,这是《村子》的一个重要事件。后来我们看见明克坐在帕奇曼狱中,这是《野棕榈》里的一个重要场景。明克终于被释放了,他阴谋策划他将采取的报复行动。明克认为弗莱姆出卖了他,他要活着杀死他的亲属。在这部小说快结尾时,我们看见他执行自己的计划。因为当时我们已经将明克本着不屈不挠的精神进行复仇与我们在弗莱姆兴起时所观察到的那种同样坚强不倔的精神是有联系的,我们就预料到这次谋杀本身,并且发现它几乎是命运的突然衰败。我们所没有预料到的是拉特利夫、林述·斯诺普斯和加文·斯蒂文斯在这次罪行中扮演的角色,因此也没有料到这个计划和这个行动之间所产生的其他发展,包括福克纳对明克产生的同情。

    在《大厦》里,虽然拉特利未、查理士·马里逊和斯诺普斯家族的好几个成员扮演主要角色,加文·斯蒂文斯,特别是林达·斯诺普斯则是以主角的面貌出现的。林达离开了乡下到纽约和格林威治村,她对政治产生了兴趣可以与她对艺术的兴趣不相上下。她有时似乎既像济恩·斯泰因又酷似约安·威廉斯。她和一个名叫巴尔通·科尔的雕塑家结了婚。之后,她去西班牙,参加了拥护共和国政府者的斗争。她回到了杰斐逊,受了伤,成了寡妇,之后,她从事一项福克纳曾经从事过的事业,她的命运遭到了福克纳曾经遭到过的苦难:她在她周围的人们引起了某种“古代洞穴中的返祖现象的种族集团成员的恐怖”,被人们骂为“黑人的爱人。”虽然她和斯蒂文斯从没有同床共枕过,他们的确成了情人:“因为我们是全世界唯一的两个人,能够互相亲爱而又不必合欢。”后来,她帮助明克·斯诺普斯拟订他对弗莱姆复仇的计划,部分原因是出于对明克的同情,部分原因则是出于希望为她的母亲报仇。在这部小说的末尾,明克带着林达给他的钱逃走,他还得到拉特利夫与斯蒂文斯的打救。

    早先我们终于看到的明克是世界上一无所有的一个穷光蛋,形容枯槁,失掉了一切梦想的男人。福克纳通过他最后一次表达了他总是感觉到的对穷途末路的人的同情。拉特利夫和斯蒂文斯瞧见他逃跑时,称他为世界上“可怜的婊子养的”,这个词变成了《大厦》中相当于盖尔·海陶维尔的“可怜人。可怜汉。”福克纳强调明克的严峻考验的代表性和他的极大痛苦的休戚与共性,对他加以表扬。一九二二年,他曾经首次用引起共鸣的话语,他认为明克“同任何人一样,一样善良、一样勇敢、一样有摆脱不了的困难、一样默默无闻:美丽、华丽、骄傲与勇敢,直到那闪闪发光的幻影与梦想,那是人类长期记录的里程碑——海伦和主教们、国王们和居无定处的安琪儿们、高傲而优美的六翼天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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