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枫轩 > 雨枫书屋 > 经典名著 >

一九三六——一九四二年 巨人的两次表态(10)



    福克纳的几部最伟大的小说,包括《声音与愤怒》和《押沙龙,押沙龙!》,都是在家庭、社会和历史的范围内翻来复去地活动,一方面,情节在其中发生,而另一方面,情节又通过它们反映在心理和语言上,心理和语言又赋予情节以形式。《村子》在社会的和历史的基础象福克纳写过的任何作品那么稳固。然而它和它以前的几部伟大著作不同,它并不将在认识与表现的极重要的情节中进行活动的智慧与语言加以戏剧化,因此它并不明显地以它自己的用想象进行创作的状况而沾沾自喜。换句话说,它很少直接注意智力和想象的活动,因此它一方面表现出很少关心对智力的种类、智力活动的过程、想象力的结构及结合的形式之间的可能的不相称,另一方面,它让事实本身去表现其本来面目。然而假若我们要去了解这些省略的意义所在,我们必须慎重。因为它们的含意不是简单化,而是双倍的焦点,一个焦点是明显的,另一个则不是。

    这个明显的焦点是清楚的,它把《村子》带到我们通常叫做“现实主义”的方向。《村子》包含着比福克纳早些时候的任何一部小说都丰富的社会历史、经济和政治。它那细致入微的笔触,可以具有一部司汤达给《红与黑》取的小标题《一八三○年的编年史》的最新版本的特色。假若撇开笔调不说,它可以具有乔治·艾略特给《米德马奇》取的小标题《乡村生活的研究》的特色。假若福克纳立即继续写完他的三部曲,他可能会发现用“这些题目的最好范例”:巴尔扎克的《十九世纪风俗研究》。这些对比使人联想到的至关重要:《村子》很大程度上应归功于十九世纪伟大的现实主义事业的影响。象它们一样,它表明决心为社会历史、经济与政治在小说中留下位置。象它们一样,它在描述其社会、经济和政治背景以及其人民的风俗习惯的特征上是产格认真的。

    然而除了它的明显的焦点外,或者通过这个焦点更容易些,《村子》还表现了炉火纯青地运用想象力的思想。它不仅以严格认真的谨慎进行处理和描绘,而且也怀着令人惊讶的信心去进行。福克纳对罗伯特·哈斯讲的话,宣称他自己是“美国最好的”构成了他正在写的这部书的风格上的恰当的光泽。《村子》对于现实所作的自于想象力的反映显然是既使福克纳生气又使他高兴的;现实常常迷惑他或者甚至对他造成威胁。“关于斯诺普斯家族,”他说,“我是害怕的。”然而他怀着极大的信心投入《村子》的写作,他似乎认为他没有战胜不了的现实。他在语言方面表现为丰富多采而又具有权威性,他保持着超然和抑制。他相信自己如花的笔力,愿意与他的人物们分享它们,甚至与斯诺普斯家族的人们,特别是与拉特利夫分享。福克纳后来把斯诺普斯家族的人们描述为适应迅速的变化并“把这个变化处理得相当好”。他把拉特利夫描述为接受“文化的变化,环境的变化,”而不痛苦或悲伤,然而在他分享抑制时,也表现了它,其方法是坚持他所喜欢的插入、穿插事件和叙述手法的变动。并保持着超然。他甚至比拉特利夫更进一步,准备接受“现实,并尽他的可能做得最好,因为他是??有着你们可能叫做一种道义的精神的理解得好,是的,他吃得透,没有什么事可以使他惊慌。”

    与在《村子》中的明显控制成为对照,福克纳的个人的和财政的事务非常混乱。他一九三九年的生活只靠一笔不大的收入,把他的储备都花光了。检查自己的境况,他想到一个旧计划的新改写本,这是不要好莱坞也能生存的几个计划中的第一个。他要将明年头六个月的时间用于写作可以赚钱的那种小说,因此他可以有六个月的时间在他喜欢的时间写他喜欢的东西,福克纳深知那个计划的危险:《星期六晚邮》仍然经常拒绝它已接受了的他的更多的故事,他曾经说,明显的原因往往是他需要钱。

    一九四○年一月底,福克纳正在看《村子》的长条校样并想到给《星期六晚邮》的一些故事,这时加利阿姨死了。在罗万·俄克的一次仪式中,他讲到她对他家的忠诚和在他童年时期,她对他的爱和保护。她一旦逝世离开了他,使他一度“既没有心思也没有时间工作。”然而不久,他又开始了写作,写关于鲍昌普的几个故事,其中有一个名叫摩利的人,显然此人象加利阿姨。在随后的几周和几个月里,他开始以精力最集中的努力去体验约克纳帕陶法的黑人的生活。他在几周里写作顺利而且写得好。他很快陆续地将《一条法律》、《财富并非长久》、《炉边的火》及《黑裤子》寄给哈罗德·欧伯尔。


作品集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