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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二——一九三六年 三去繁华闹市(11)



    启发似的。另一些时候,他们用我们不能发现直接用途的一些事实使我门感到满意(《四十三年》、《四十三个夏天》)。在真是其他的情况下,他们似乎要压住我们所需要的一个事实。甚至在末尾,他们对他们的住宅,他们的英雄们,他们自己的感情,和他们自己的故事的意义的看法也是不肯定的。他们认为,没有一件事情是容易的,他们也绝少使任何事情让我们感到容易。

    福克纳通过他的故事讲说者们所受的折磨扩大了并且加强了他的小说。因为他们不仅有着共同的任务,而且有着不同天赋和不同的创伤与苦难。他们了解文学,具有语言的天赋,甚至对语言的热爱。但是他们开始用他们的原始资料(用“旧故事和言谈中的关于下层社会的情况,”用“少数口口相传的故事,”)进行工作时,我们就看到他们对权威的要求只是很少与才华有关系,与准确性及客观性的关系就更少。虽然他们讲了一个“可能是够真实的”故事,他们是通过他们所隐藏着的创伤和他们忍受着的苦难去发现它的。他们又一次可以说出他们所阅读的、他们所经历的和他们正试图去讲的一些故事之间的一致之点。在《声音与愤怒》中,福克纳使复归变成一种卓越的方法,在《押沙龙,押沙龙!》里,他使重复成了一种伟大的创新的来源。他的讲说者们重复着他们的原始资料和他们自己及其相互间的事情,几乎是没完没了。但是他们的原始资料是零零碎碎的而且变动不居:它们是些片断而不是些典型。它们是口头的而不是书面放。结果,它们引起了技巧的运用。福克纳的代理人们默默无闻地工作,害怕失败,他们希望他们所发现的一致之处和他们证实的相似之点,将会揭开某个有教育意义的典型。受这种希望的驱策,他们仍然继续进行探索。虽然最后谁也没有成功,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达到了真正领悟的时刻,因而参加了福克纳的努力,这项努力是成功的。结果,《押沙龙,押沙龙!》成了既是大的情节的叙述,又是对人类心灵和想象力的探索,在一些段落进行的想象活动,发现是丰富的。虽然我们决不能肯定,这些讲述者们听或讲、详细叙述和加以解释、拆散和设想成完整结构时,他们对多种多样的变动不居的原始材料随意作了些什么改变,可是我们不能不相信他们,因为他们一讲就如痴如醉,马上引人入胜。

    福克纳的讲述者们费力他讲的这个故事多是关于英雄们和历史的,并且多是涉及一些家庭的——涉及父母和孩子们,或者更确切他说,是涉及不够格的父母和受到创伤的孩子们的。在这部小说的开头的场面里,年纪较大的罗莎·科尔德菲尔德小姐脸色苍白,形容憔悴,思绪万千。她坐在一张太高的椅子上,好象“一个受到虐待的孩子”。她一生中的每一个主要的亲戚关系都痛苦地给搞混乱了。她出生时丧母,被一个可怜的软弱的父亲给抚养起来。她唯一的同胞姐姐艾伦比她大二十五岁,似乎至少象她的姑母那么大。罗莎出生时,艾伦的儿子和女儿分别为六岁和四岁,似乎她的侄儿和侄女至少象她的哥哥和姐姐那么大。曾经向她提过婚的唯一男人汤姆斯·萨特彭不仅老得象她的父亲,而且他是她唯一的姐姐的鳏夫。她同意他的建议后,他又将其改为一个侮辱性的主张,因此没有使她作新娘而使她成了一个寡妇。他使她成了“没有丈夫的人”,注定她终生生活在“漫长的有着城垛禁锢的童贞里”。她讲他的故事的努力格外变成了对她的受到挫折的、弄乱了的和失败的关系进行清理的一种努力。她把她父亲的名字和她的非丈夫的名字增加到这本被人忽视的家用圣经里时,这个最不喜多言多语的女人的心境感到宁静和轻松。在她详细他讲述这个故事的当儿,萨特彭的住宅坍塌了,她居住的那层房屋也一块几倒了,科尔德菲尔德的住宅倒塌了。我们看到罗莎小姐讲的这个故事和她经历这个故事之间的交错在几个重要的方面,对于我们对《押沙龙,押沙龙!》的了解是至关重要的。作为福克纳写作《押沙龙,押沙龙!》的后盾的,至少安排着三段——整理《绿色枝条》、写对《声音与愤怒》的介绍的两个稿子和开始写《杰斐逊与约克纳帕陶法县的金书》——使他回顾了自己的一生。这些段中的每一段都影响着《押沙龙,押沙龙!》。《绿色的枝条》把他带回到自己的那种思想,即他似乎总是最早的和最好的。在使推迟写完《押沙龙,押沙龙!》的几件事情中,其中一件是他希望等到他觉得这事似乎在他感情充沛和纯净之时。他的《金书》是一种家系的编年史,它不仅反映在年表、家系和他在《押沙龙,押沙龙!》加上的一个地图上,而且也反映在它的结构宏伟的总结性的格调上。对《声音与愤怒》写几篇介绍将福克纳带回到这部小说,为了这部小说,他觉得他的感情仍是最充沛和最单一的。它把他带回他首先料到的现在使他越来越苦恼的一个时刻,即:他将知道“他已忘记怎样写作。”但是这几篇介绍的写作远远超出了这点,随处都可感到它们的影响。首先,它们集中在福克纳对于一个小说家与他的小说之间的未可预断的关系的注意上。第二,它们提供了一个机会,使他发现了作为汤姆斯·萨特彭的故事的讲述者的昆丁·康普森。结果变成,这两个发展(对于讲述者与故事之间的关系的入迷和昆丁作为萨特彭的故事的讲述者)变成了相互间有联系的。因为福克纳觉得昆丁是一个太受限制的讲述者,他继续塑造其他的讲述者们——部分原因是他需要他们去透露他的故事,而部分原因是他对于叙述的严峻考验的入迷是没有穷尽的。但是在此过程中,他使这些发展的第二个发展(昆丁作为讲述者)成为探索第一个发展(讲述者和故事之间的关系)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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