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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一九二八——一九二九年 自己的灯(10)



    挫折与愤怒加深的时候,福克纳决心写一部小说,当哈尔·斯密斯将其出版时可以挣钱。一月底,他开始写,五月底就写完了。他给它取名《圣殿》。他写作的动机使他苦恼,后来他贬低这部小说,这引起公众反映的混乱。他说,该书“抱的想法卑劣??我认为那是我所想到的最可怕的思想,”为了挣钱,“把它写了出来。”福克纳想到,这部作品本身必然受到了玷污,他给他的这部小说带来危害。许多读者也尾随其后,认为,这部书抱有卑劣思想,他们断定,它必然是低级的。然而撇开危害不谈,这样讲大概是公正的,《圣殿》的写作较少地是出于损害较多地是由于愤怒,较多地是为了赚钱而不是为了这部书本身,这样说肯定是公正的:它是福克纳的最悲哀的、最悲惨的和最色情的小说之一。

    福克纳开始写作《声音与愤怒》时,对这本书所采取的倾向知之甚少。但是他开始写作《圣殿》时却知道得很清楚。虽然他写作这本书写了几次,他写完后回忆他花了“三周”时间,这本书实际上写得很快。这个速度部分地使人想到,这部书稿表明:福克纳写作和修改它和他在前几部书上所花的大量时间相比之下是不够精心的。但是福克纳往往将一个故事的成分玩味几个月之久,在落笔写作之前已在心中设计出了详细的方案,《圣殿》的几个部分几乎肯定地是经过长期酝酿的。一个要素是密西西比州农村的下层社会,那儿周而复始地生产和销售着非法的威士忌酒。福克纳几年来一直和一些小的自立的私酒酿造者们有交往,他羡慕他们的勇敢和机智并且甚至与他们中的某些人对“上层”社会的藐视具有同感。第二个要素是孟菲斯的歹徒背景,在那里,有组织的一些歹徒帮伙不仅为控制非法的威士忌而斗争而且为控制赌博与卖淫而斗争。儿年间,福克纳与菲尔·斯通作短途旅行时,曾经一直住在孟菲斯歹徒帮伙控制的客店与俱乐部里。虽然他经常看菲尔赌博,他却乐意常去雷诺·德·福克斯之类的地方去。假若大多数顾客们似乎是普通的,许多歹徒帮伙则异乎寻常。福克纳根据其对农村下层社会的了解,塑造了几个包括李·古德温与卢比·拉马尔在内的极重要的人物,显然他对这两个人是尊敬的。根据他对孟菲斯的了解,他塑造了从滑稽的里芭小姐到古怪的波伯伊的一些人物。里芭小姐是以著名的孟菲斯“夫人”为基础塑造的,她在他的最后一部小说《劫掠者》里将再次出现。波伯伊是以名为波伯伊·旁弗里的一个臭名昭彰的孟菲斯歹徒为基础塑造出来的,曾在早先没有出版的一个故事《大亨》里出现过。

    福克纳希望他的小说得以畅销,他利用了两种小说,即歹徒的故事和侦探故事,这些故事甚至在整个密西西比州都有读者。他几年里一直在阅读和写作侦探小说,他仍然要以这种小说作实验。尽管他心里有着清楚和相当简单的模式,然而情节方面的问题却继续存在。他需要找出某种方法将下层社会里比较令人激动的因素与杰斐逊的较为流行的社交因素结合起来;甚至经过几次错误的开始写作之后,他还继续加以修改和变动。他也需寻找一种方法来抑制自己的不满,包括他对社会和男人的不满,但主要集中在对女人的不满。《圣殿》表现出对控制社会的男政治家们和集中体现着虚伪的中年妇女们的轻蔑。但是它的情节集中在波伯伊对年轻的女性邓波尔·德芮克的肉欲性的糟害上,它反映着妇女的深重悲惨。这种悲惨是否归于福克纳向巴马姑祖母所描述的浅薄妇女或者归于爱斯蒂尔与海伦加诸的一些旧的创伤,或者归于福克纳向毛里斯·科因德罗所描述的一些内心深处的困难,它的焦点和深度是明显的:跟福克纳所写的任何著作一样,《圣殿》使人想起阿尔伯特·吉拉尔德所叫做的“顽固的厌女症。特写邓波尔的一些情节是那么严峻、悠闲而又超然似乎几近于不偏不倚。在思想上,他们集中于行动而不是思想与感情,他们富于戏剧性。显然他们部分地抱有的想法是使《圣殿》成为更轰动社会的和更能赚钱的一种手段。但是从另一方面看,这些情节是奇怪的,主要是因为他们中的堕落太厉害了。在这部小说的过程中,我们见到了几种熟悉的堕落形式:从欺诈的政客们和玩世不恭的社会名流到谋杀犯与妓女,但是波伯伊的道德败坏的阳萎和邓波尔的堕落都远远超出了通常的限度。

    福克纳一生大部分时间都感到“对女人相当厉害的猜疑”。一个妙龄女郎从青春期向***发展在他看来几乎是堕落的集中体现。“那是很快就会过去的”,后来当他的女儿接近那个关系一生命运的时刻时,他这么说,“这是她童年的终点。她将长成一个女人。”邓波尔进入《圣殿》时正在芳龄,她已走过了这关键性的一步,奇怪地发现了它的后果。她喜欢社交性集会,走路时也总是在跳舞。她爱玩,调情和逗惹人,可她也全然弄不清其中原因。然而甚至读者们也倾向于指责她的好奇心和热情,她受到的惩罚似乎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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