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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五——一九二六年 艺术家的版本(12)



    一种堕落,但是建立大宪章和创作李尔王的一种堕落。”

    从道森·费尔柴尔德(福克纳显然是暗指舍伍德·安德森)和其他的少数人,特别是尤利亚斯·魏斯曼那里,产生了大部分的关于小说的艺术讨论。费尔柴尔德一度是多产作家,如今却笨头笨脑,干错事;虽然他不承认这个事实,他作为活跃的小说家的日子已经一去不返了。早先福克纳具这样的特点,海伦·白尔德感觉到了,但不喜欢:“一种如饥似渴的贪婪使艺术家站着,手里随时拿着笔记本,”吸收并分析“他所遇到的一切有趣的事情,”为了他日后可能或不可能将其写作出来的“缘故而扼杀它们”。那样的艺术家除了他日后所能利用它们以外,是啥也不关心的,即使对“爱情、青春、悲哀、希望和失望”也不留意。然而,在一个名叫戈登的具有献身精神的雕塑家身上,我们看见了一个艺术家的形象,他仍然具有那种如饥似渴的贪婪而且仍然能够有一种非创作不行的精神。他从始到终在创作里实现着构思周密的艺术升华;在这中间,他发现自己为巴特里夏·罗宾而神魂颠倒。对这里的巴特里夏·罗宾,福克纳显然是暗指海伦·白尔德。

    我们首次见到戈登时,他正非常满意地欣赏着他所雕塑成的一尊“一个处女的无头的、**和四肢的***像”;同时,这尊像“静止不动而又永远那么春情萌发”,戈登的这个艺术作品代表他“理想的女性”。然而他很快就发现自己走近了巴特里夏的“紧张而又朴素的肉体,**几乎是一丝不挂和那飞快地动着的少女的臀部”。她首先,只是感到“暧昧的烦恼”,她的身体令人神魂颠倒,他既沉迷又抵制。他被巴特里夏的魅力所倾倒,和她一道游览。他自个回忆道,他是个“笨蛋??应受上帝责骂”,他有“事情要做”,他竭力不理她。他自言自语地说,他的命运是要设法维持生计,不只是“挣面包以果腹”,而且还要找到“女人的姿态身段??在混乱中,甜蜜地流一身汗”;并且要找到温暖,不是在一个女人的身体里去找,只是在“威士忌??或者凿子与大槌中去找”。

    后来,福克纳在《蚊群》中给戈登写了赠言,这些话是他从自己给海伦·白尔德的信中摘出的,该信写在《蚊群》的打字书稿中一页的背面:“你的名字象悬在我心头的一个小小的金钟。”福克纳在其发表的第一首诗中,将金钟敲击一下的声音与情人们从纯粹的散步变成跳舞的时刻相联系。然而他写好这封信,并没有寄出。戈登想到这个赠言,决心不讲出来。然而不久之后他们相见谈心,他提到了一出戏。他从这些话中摘出了他的说法。“你知道吗?”他问巴特里夏,“赛南洛曾经说过什么?”

    “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她问。但是他只是用深陷的不安的眼睛向下凝视着她。“他说了什么?’她又问。之后说:“他爱上了她吧?”

    “我想是的??是的,他爱上了她。她也离不开他。完全离不开他了??他已经完全把她的心给栓住了。在一本书里。”

    “在一本书里吗?”她又问,于是她豁然领悟。“噢,那就是你所做的,是吗?用你作的那尊没有四肢的大理石少女?你是否有一个活着的少女?给我说,你是否有过心上人或情人,你有没有?”

    “不,”他答道:“你怎么知道的?”福克纳给海伦写的信,没有邮出,他知道她已经走了,但是他恳求她“回来”的话,反映出极端的痛苦。巴特里夏回答戈登提的问题,问她怎么知道他没有“心上人或情人”时,说道:没有一个女人“会在对一片木头或者什么的东西就感到满足的男人身上浪费时间”。她因而隐隐约的地看见了,戈登所实践的艺术的升华意味着:他培

    植感情是为了使感情升华;他更加热烈地渴望的是某个内在的形象;他宁愿代替那个形象的是他在创作的艺术品。早先在这部小说里,她已经注意到,她象他的雕塑:如今她意识到那种相象的更深刻的含意。他对她迷恋,因为她象一个雕塑,反转来,这个雕塑只不过是一个肖像的肖像而已。“你应当问你自己。”她说。“有朝一日,你或者会突然失败,或者只是慢慢地完蛋。”

    自我卷入一部小说可以采取许多形式,戈登所采取的形式并没有巴特里夏想象的那么特殊。先前,道森·费尔柴尔德觉得,一个男人往往为“某个女人”而写作。“是的,可能是那样。”他几乎作为一个事后的想法补充道,她“只是一个愿望的象征”,而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这些“青年人,”他回忆道,“甚至毫不费心就可以打手势告诉他们的情况的。”假定巴特里夏是了解戈登的,可她对于自己的深陷情网却茫然无知,这是非常明显的。她花了大部分时间去追求她的哥哥约希,约希象她,并且同她一样,似乎稍微有点对男女两性都感兴趣。尽管他不同意,可她公然承认的意图是要追求他到新港,在那年秋季,他在新港进了耶鲁大学。她所追求的不是“原先答应的对等的爱”(在这个问题上,她与《蚊群》中的大多数人物相似),而是“在她的模仿谈话中她自己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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