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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似水年华(第三部 盖尔芒特家那边 (第2节))(15)



    “不要这样说,这就很了不起了,因为我已看到您确实够朋友。我求您做的事,不管重要不重要,是不是令人愉快,不管我真有这样的想法还是为了考验您,这都无关紧要,您说您一定照办,这就证明您是一个聪明人,一个重感情的人。只有蠢人才会提出疑问。”

    刚才他恰恰向我提出了疑问。不过,我这是为了将他一军,但我也真是这样想的,因为在我看来,衡量一个人的价值唯一的试金石,就是看他愿不愿意为我唯一看重的东西——我的爱情尽心效劳。接着,也许是由于表里不一,或者是由于感激,由于同情或是看到血缘关系使罗贝的面孔同他舅妈十分相象,我的柔情激发起来了,我又对他说:

    “啊,该回到他们那儿去了,我刚才只求您做了两件事中的一件,不重要的一件。另一件对我更重要,但我怕您会拒绝:我们相互以‘你’相称,您会感到不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呢!这太好了!快乐!快乐得哭泣!从未有过的快乐!”

    “太感谢您……你了。当您开始用‘你’称呼我时,我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如果您愿意的话,德-盖尔芒特夫人的那件事您都可以不做,只要您称呼我‘你’,我就满足了。”

    “两件事都做。”

    “啊!罗贝!听我说,”在餐桌上我又一次对圣卢说,“啊!刚才那场前言不接后语的谈话太富有喜剧性了,而且我不知道为什么——您知道我刚才同您讲的那个夫人是谁吗?”

    “知道。”

    “您真知道我想说谁吗?”

    “您怎么啦?!您把我当成瓦莱①的呆子啦,当成傻头傻脑的人啦!”——

    ①现瑞士的一个州;历史上曾属于法国。

    “您不会乐意把她的照片给我吧?”

    我本打算向他借用几天,可开口时,我犹豫了,感到我的要求不得体。为了不让他看出来,我索性把我的要求说得更加唐突,更不得体,似乎这样一来它就非常自然了。

    “不行,我先得征得她的同意,”他回答说。

    圣卢的脸刷地红了。我明白他有什么想法不好出口,他认为我有隐蔽的动机,只能为我的爱情效一半劳,他要保留某些道德原则。我真有点恨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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