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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雨伞下(3)



    “像松鼠一样喜欢。”

    “葡萄汉堡包,是的,我们将用这些东西为祖国干杯,好吗?”乔觉得这有些奢侈而皱起了眉头。她问他为什么不买一草篓枣子、一罐葡萄干、一袋扁桃,然后就此打祝于是,巴尔先生没收了她的钱包,拿出了他自己的。他买子几磅葡萄、一盆粉红色雏菊,还有漂亮的一瓶蜂蜜,说它漂亮是从盛它的小颈大起来看的。就这样购买完毕。他的口袋被些小球形物品撑得变了形。他把花交给乔拿着,自己撑开那把阳伞,两个人继续行路。

    “马奇小姐,我有件大事要求你,”他们在湿地里走了半个街区后,教授开了口。

    “说吧,先生。”乔的心跳得那么响,她担心他会听见。

    “虽然在下雨,我还是得斗胆相求,因为我只剩下这么短时间了。”“是的,先生。”乔突然捏了下花盆,差点将花盆弄碎。

    “我想为我的蒂娜买件小衣服,可是我太笨,自己去买不好。能请你帮忙参谋一下吗?”“好的,先生。”乔突然感到镇定冷静下来,仿佛跨进了冰箱。

    “也可能还为蒂娜的母亲买条披肩。她那么穷,丈夫又是那样的一个拖累。对了,对了,带给那小母亲一条暖和的披肩将会有帮助的。”“我会乐意效劳的,巴尔先生。我很快就要在他心中消失了,而他却每分钟越来越可爱了,”乔接着对自己说。然后,她带着思想上受到的打击,十足热心地为他参谋起来,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巴尔先生一切都交给她办了。于是,她为蒂娜选了一件漂亮的长外衣,然后要店员拿出披肩来看。店员是个结过婚的人,他放下架子,对这一对人产生了兴趣,他们似乎是在为他们的家庭采购。

    “你夫人也许更喜欢这一条,这披肩质量上乘,颜色也很好,非常高雅、时髦,”他说着将一条柔软的灰色披肩抖开,披在了乔的肩上。

    “这条合你意吗,巴尔先生?”她将背转向他问道,她深深感激这个使她藏起脸的机会。

    “非常合意,我们就买这一条,”教授回答。他一边付钱一边暗笑着。而乔继续搜查着一个个柜台,像是个改不了的到处找便宜货的人。

    “现在我们该回家了吧?”他问,好像这话在他听来非常悦耳。

    “是的,不早了,而且我这么累。”乔的声音不知不觉感伤起来,因为,现在太阳就像刚才出来那样,突然钻进去了,她第一次发现,她的双脚冰冷,头也作痛,她的心比脚更冷,心中的疼痛比头疼更甚。巴尔先生就要离开她了。他喜欢她,只是作为朋友,这一切都是个错误。结束得越早越好。她脑中这样想着,便叫住了一辆开近的公共马车。她叫车的手势那样仓促,使得雏菊飞出了花盆,糟糕地毁坏了。

    “这不是我们要乘的马车,”教授说,他挥手让满载乘客的马车开走,俯身去拾那些可怜的小花们。

    “请原谅。我没看清车牌。没关系,我能走,我习惯在泥地里跋涉,”乔回答说。她使劲眨着眼,因为她宁肯去死也不愿公开地擦眼睛。

    虽然她扭转了头,巴尔先生还是看到了她面颊上的泪滴。

    这情景显然大大感动了他。他突然俯下身来,意味深长地问道:“我最亲爱的,你为什么哭了?”

    乔若不是因为初涉爱河,她会说她不是在哭,而是鼻子有点不适,淌清鼻涕,或者扯个别的适时的女人家小谎。可是她没那样说,却遏制不住地抽泣着,有损尊严地回答:“因为你要走了。”“Ach,meinGott,那太好了,”巴尔先生叫了起来。他顾不上雨伞和物品,费劲地拍起手来。”乔,除了许多的爱,我没什么给你的了。我来是看看你可在乎我的爱的。我等待着能确信这一点,我和你的关系超出朋友,是不是这样?你能为老弗里茨在心中留个小位置吗?”他一口气说完这些话。

    “哦,好的!”乔说。他非常满足了。她双手抱住了他的胳膊,脸上的表情清楚地显示出,即使没有了那把旧伞的遮蔽,能和他并肩穿越人生,也是她无上的幸福。

    这种求婚方式当然困难,因为,即便巴尔先生愿意下跪,地上的烂泥也使他不能这么做。用比喻的说法,他也不能伸手给乔向她求婚,因为他双手都拿着东西。更不用说在光天化日之下忘情地表达爱慕之心,尽管他差一点就这样做了。所以,唯一能表达他狂喜心情的方式便是看着她,那是种容光焕发的表情。实际上,他胡子上闪着的亮晶晶的泪光里似乎有着小彩虹。假若他不是那样深爱着乔,我想,当时他不可能那样的。她看着决非翩翩淑女,她的裙子处于悲惨的境地,胶靴上泥巴一直溅到脚脖子,帽子也一塌糊涂。幸好,在巴尔先生眼中,她是世上活着的女人中最美丽的。而她也发现他比以前更"像朱庇特"了,虽然他的帽边差不多卷曲了,小溪从那上面流向他的双肩(因为他把伞全给乔遮雨了),而且他手套的每一个指头都需要缝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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