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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着忘却(3)



    弗雷德-沃恩回来了,向她提出了那个问题。她曾经决定回答:“愿意,谢谢。“现在她却说:“不,谢谢。”说得客气,但是坚定。因为,那一时刻来临时,她没了勇气,她发现了除了金钱和地位,还需要某种东西来满足一种新的渴求,这种渴求使她内心充满了温柔的希望与惶恐。”弗雷德是个好小伙子,但我想不是你会喜欢的那种。”这句话以及劳里说这句话时的表情,执拗地不断出现在她的脑海;还有她自己不是用言语,而是用神色表达的意思:“我要为钱而结婚。”现在回忆起这些使她烦心。她但愿能收回那句话,那听起来那么没有女人气。她不想让劳里把她看成个无情的世俗女人。现在她不在乎当社交皇后了,她更想做一个可爱的妇人。尽管她对劳里说了那些可怕的话,他不记恨她,反而那么宽厚地接受了,并且比以前更亲切,她感到异常高兴。他的来信让她感到十分熨贴,因为家信很不定期了,即使家信来了,也没有他的信一半令人满意。回复这些信件不仅是件乐事,也是个责任,因为乔坚持做铁石心肠的人,这可怜的人儿绝望了,需要抚慰。乔本来应该作出努力,试着爱他的。那并不难做到,因为,有这样一个可爱的男孩喜欢自己,很多人都会感到自豪喜悦的。然而,乔办事从来不像别的女孩,因此,没别的法子,只有对他非常客气,待他如兄长。

    在这种时期,要是所有的兄长们都能受到劳里这样的对待,他们会比现在更幸福。艾美现在从不教训他了。所有的问题她都征求他的意见,他做的每一件事她都感到趣味盎然。

    她为他制作迷人的小礼物,每星期给他寄两封信,信里满是愉快的闲谈、妹妹般的信任,以及她画的那些很优美的风景画习作。几乎没有哪个兄长得到过这样的礼遇:妹妹们将他们的来信放在口袋里,反复阅读品味。信短了便哭,信长了便吻着它,将它仔细珍藏。这不是要暗示艾美做了些可爱的傻事,可是,那个春天她的脸色肯定变得有点苍白了,也爱沉思了。她大大丧失了社交的兴趣。她常常独自出门作画,回来时却从来拿不出多少幅画给人看。我敢说,她是在研究大自然。她在玫瑰谷的平台上一坐便是几小时。她袖着手坐在那儿,要不便心不在焉地画着脑中出现的任何图像——雕刻在坟墓上的一个健壮的骑士,睡在草地上的一个年轻人,帽子盖着眼睛;或者一个穿着华丽的鬈发姑娘,偎依在一个高个子先生的臂弯里,在舞厅绕场行进。按照最新的艺术时尚,两个人的脸画得模糊不清,这样安全,但一点也不令人感到满足。

    婶婶以为艾美后悔她对弗雷德作出的回答,并且她没法否认,又解释不清。艾美任由婶婶想去。她谨慎地让劳里知道弗雷德去了埃及。就这么多,但是劳里懂了。他好像是放心了,他带着庄严的神气自言自语——"我确信她会改变主意的。可怜的家伙!这一切我都经历过了。我同情他。”说完这些,他长吁一口气,然后,仿佛对过去的事已尽到了义务,他把脚跷到了沙发上,非常舒适地欣赏起艾美的来信。

    在国外的人发生这些变化的同时,家里已经发生了变故。

    但是谈到贝思的健康衰退的信从来到不了艾美手中,她得到下一封信时,姐姐坟头上的草已经绿了。她是在沃韦市得到这个悲哀的消息的,因为,五月的高温迫使她们离开了尼斯。

    她们经过日内瓦和意大利的湖泊,慢慢旅行到了瑞士。她坚强地接受了这件事。她默默地依从了家里人的意思,没有缩短她的旅程。既然已经太晚了,无法和贝思道别,她最好还是呆下去,让死别软化她的痛苦。但是,她的心非常沉重,她渴望能呆在家里,每天她都渴盼地望着湖对面,等待劳里来安慰她。

    很快,劳里真的来了。同一批邮件带来了他们两个的信件,但是他在德国,他过了几天才收到信。他一读完信,便打起背包,告别了他的游伴,出发去履行诺言。他心中充满了喜悦与痛苦,希望与悬虑。

    他非常熟悉沃韦市。小船一靠上那小码头,他便沿着湖岸向城楼匆匆走去。卡罗尔一家寄宿在那里。小伙子感到失望,因为全家人到湖边散步去了。可是,不,那金发小姐也许在城堡花园里。要是先生愿意费心坐下,一瞬间她便会出现。然而,先生甚至"一瞬间"也等不了,说着话便出发亲自去找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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