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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解金刀(二)(4)



  公子锦点点头,表示她说得不错,他一路行来,为了避免惊动巡更的官差,一路施展轻功,穿房越脊,已然耗费了不少真力,加以先时与小鹤动手,稍后又施展一些内力,若在平日健康之时,自然不算什么,此刻内伤未愈,一时发作起来,自非等闲。

  徐小鹤深精医理,当下遂不多言,匆匆自旁侧药柜里,找出“鹤年堂”精制的急救丸药,取了数粒名“白鹤保命丹”,随即与他服下。

  公子锦虽是生性倔强,却也无能拒绝,对方原就是为他医病之人,也只能听从她的处置。

  服药之后,她终是不放心,又看了他的脉,益发关怀地道:“你的脉象洪大,身子里火热难当……看来短时还不能行动,这可怎么是好?”

  公子锦忍痛咬牙,站起来说:“我得去了,这里不……便!”

  却是走了两步,又自站定,一只手按着桌面,全身籁籁而颤,竟然寸步难行。

  徐小鹤说:“你就别逞能了!来,上床先躺一躺,不要紧,没有人看见!”

  嘴里这么说,毕竟是这样事以前从未发生过,一时心里乱跳,脸也红了。

  公子锦终是不再恃强,看着她苦笑了一下,即由她搀扶着,来到床边,才坐下,身不由己地便躺了下来,一时只觉着全身大燥,五内如焚,恍惚间已是大汗淋漓,鼻中自然地发出了呻吟。

  徐小鹤看看没有法子,随即挽起了袖子,轻轻嘱咐道:“你先躺着,用真气守住气海,知道吧!”

  公子锦“哼”了一声,点头答应。

  徐小鹤说:“我要瞧瞧你的伤,一些东西,都在前面的药房,我去拿来,你放心……

  不要紧的,知不知道?”

  公子锦又是点了点头,眼睛里流露着感激。她随即含笑以慰,悄悄转身自去。

  聆听着小鹤轻微的动作,自楼栏飘落。公子锦心里不自禁暗暗赞佩,看不出对方一个女孩儿家,竟然有此能耐,只凭着这身杰出的轻功,当今江湖,便已罕见,更难能的是这番古道热肠侠女胸襟,便非时下一般凡俗女儿所能伦比,比较之下,自己先时的出手,显然莽撞了。

  思念之未已,只觉着一阵急痛穿心,未及因应施展,便自昏厥了过去。

  微微起了些风,引动着窗外那一丝碧绿的竹叶婆姿生姿,发出了唰唰的响声。

  东半天淡淡地透着一抹曙光,灰蒙蒙的。整夜酷暑难耐,似乎只有这一霎,才微微有了些凉意。

  公子锦翻了个身,霍地睁开了眼睛。

  立刻他有所警觉,蓦地坐了起来。残灯未熄,透着朦朦的一层纱罩,摇曳出一室的凄凉……眼中所看见的一切,竟然都是陌生的,包括这张睡榻、淡绿的素帐以及……

  随着他掀起帐幔,一副更生动的画面呈现眼前,大姑娘徐小鹤竟然趴在案子上睡着了——半边脸枕在胳膊上,映着灯光,显示着迷人的朦胧睡态,长长的两排睫毛,扇面儿样地叠着,多少还带着些稚气模样。

  足足呆了好一阵子,打量着她的睡态,公子锦才都明白了过来。原来自己昨天睡在这里,对方姑娘不但疗治了自己的伤,还让出了床,就在自己身边整整守了一夜,最后她困极了,才趴在案上睡了。

  “唉,我可真是害人不浅……”

  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他小心地下了床,转动之际随即发觉到自己身上的伤,显然是重新包扎过了,地上乱七八糟,散置着擦过脓血的棉布,盆里的水甚至是含有血质的淡淡红色。

  显然就在昨夜自己昏迷之中,徐小鹤不辞辛苦污秽地大大动了手脚,一夜辛劳才似把自己由死神手里抢回了活命,无论如何,这条命总算是暂时保住了。

  暗暗地叹息着,公子锦轻轻束好了腰带,却也不曾忘记察看一下,还好,那封重要的书信,总算不曾遗失。

  感觉着差不多应是天交四鼓了。

  往昔,他也总是在这个时候起身,无论寒暑,从不曾间断练习武功,现在他却不敢再作片刻逗留,只要被任何人发觉到眼前情景,徐小鹤一世清白便将断送无疑。

  想到这里,公子锦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转身待去的当儿,却又回过身来。

  案上有残茶半碗,即以手指蘸着茶水,写了大大的“谢”字。

  剪剪清风,蔼蔼煦荫。

  栖霞古寺在一片蝉唱声中,享受着盛暑之下的午后宁静。骄阳火炽,却穿不透那丛丛翠岭叠障,更何况寺殿高耸、八面通风,一天暑气到此全无能施展,果真是歇暑盛处,莫怪乎一十二间禅房全都让外来避暑的“贵客”占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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