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哗与骚动(一九二八年六月四日)(24)
时间:2023-02-03 作者:威廉·福克纳 点击:次
于是的,我说,“我收到了。他们也不能整个下午扣住了不给我。这个镇子太小了。我得回家去一会儿,”我说。“如果你想让自己心里好过些,你可以扣我工资。” “你去吧,”他说,“我现在对付得了。希望你收到的不是什么坏消息!” “这你可得到电报局去打听了,”我说。“他们有时间告诉你。我可没有时间。” “我只不过是随便问问,”他说。“你母亲知道她是可以信赖我的。” “她会领情的,”我说。‘我尽可能早些回来。” “你不用着急,”他说。“我这会儿对付得了。你走好了。” 我找到了车,开回家去。早上走开一次,中午走开两次,现在又走,都是因为她,害得我不得不满镇追踪,不得不求家里人让我吃一点本来就是我出钱买的饭菜。有时候我想,这一切又有什么意思呢。有了我自己立下的先例,要继续这样做可真要让我发疯呢。我现在正想急急忙忙地回家,好开车走好多路去拉一篮西红柿什么的,然后还得回到镇上来,浑身都是樟脑的气味①,好象刚从樟脑厂出来,这样我肩膀上的那颗脑袋才不至于炸裂。我总是告诉她②,阿司匹林里除了面粉跟水以外别的啥都没有,那种药纯粹是骗骗自以为有病的那些人的。我说您不知道头痛是怎么回事“我说如果依我自己的心意,。您以为我愿意摆弄这辆破车吗。我说没有汽车我也能活下去,我已经习惯于缺这缺那了。可是您要是不怕死,要跟一个半大不小的黑小子一起坐那辆快要散架的旧马车,那好吧!因为正如我所说的,上帝总是垂顾班这一类人的。上帝也知道应该为班做点好事,可是如果您以为我会把一架值一千块钱的娇气的机器交给一个半大不小的或是成年的黑小子,您还是干脆自己给他买一辆得了。因为正如我所说的,您是喜欢坐汽车的,这您自己很明白。 迪尔西说母亲在屋里。我一直走到门厅里侧耳倾听,可是什么声音也没听见。我上楼去,可是就在我经过她房门口时她叫住了我。 “我只不过是想知道是谁,”她说。“我一个人在屋子里待了那么久,再小的声音我也听得见。” ①杰生有头痛病,经索用樟脑油,故有此语。 ②指康普生太太。 “您其实不必老待在家里嘛,”我说。“如果您愿意,您也可以象别的妇女那样,整天串东家串西家的。”这时候她来到门口了。 “我方才以为设准你是病了呢,”他说,“吃饭老是那么匆匆忙忙的。” “下一次就会运气好些了,”我说。“您要什么吗?” “出什么事了吗?”他说。 “哪能出事呢?”我说。“我下午半中腰回来看看。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你见到昆丁了吗?,她说。 “她在学校里呢,”我说。 “已经打过三点了,”她说。“至少半个小时以前我就听见钟打响了。他现在也应该回来了。” “她应该?”我说。“您什么时候见到过她在天黑前回家的?” “她应该回家了。”她说。“我是个姑娘家的时候……” “您有人管教,”我说,“她可没有。” “我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说。“我这样也试了,那样也试了。” “您不知为什么就是不让我来试一试,”我说。“所以您也应该满意了。”我往我自己的房间走去。我慢慢地锁上了门一站在那儿直到外面有人转动门球。这时她说了, “杰生 “什么事,”我说。 “我想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我这儿反正没有,”我说。“您找错地方了。” “我并不想打扰你,”她说。 “我听到您这么说很高兴,”我说。“我方才还不敢肯定。我还以为我听错了呢。您有什么事?” 过了一会儿,他说,“没有。什么事也没有。”这时她走开了。我把箱子拿下来,把要的钱数出来,再把箱子放好,用钥匙把门开了,走出房去。我想用一下樟脑油,不过反正现在已经来不及了。我只要再跑一趟也就行了。她站在她房门口等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