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动身去干事。大爷放心!我老林答应了人家的事,哪怕粉身碎骨,总要办成功的。”
贵兴大喜,从此连日就在三德号大酒大肉的欢聚。转瞬到了月底,林大有的货到了,他还要
发往四乡,又忙了几天,直到七月初旬,方得动身。林大有道:“我们到了谭村,都是面生
的人,被人家见了,未免犯疑。不如改过装扮,夜间上岸,就到大爷府中住下,觑便行事,
方才妥当。”贵兴喜道:“林兄真是见得到,不槐文武全才!”
当下贵兴带了林大有,宗孔带了周赞先、黎阿二,简当带了简勒先,叶盛带了蔡顺,或
扮作山西客人,或扮作水果贩客,身边暗暗藏了器械,陆续分班雇船,向谭村进发。到得裕
耕堂中,贵兴忙叫请了区爵兴来,商量办事。又招了熊阿七、李阿添、甘阿定、尤阿美、以
及贵兴本族凌美闲、越文、越武、越顺、越和、宗孟、宗季、宗孝、宗和、其誊、海顺、柳
郁、柳权、润保、润枝,连贵兴、宗孔共是二十九个无赖强徒,就在裕耕堂中挤挤挨挨的坐
下。
贵兴叫宗孔招呼各人,置酒相待,自己却拉了爵兴到书房里去,把林大有的意思告知,
要同他商量这件事的办法。爵兴道:“此计极妙!但是总要人心归一,方才妥当。万一事
后,认真提到官府里去,内中有个煎熬不起大刑,供出真情,那可不是玩的呢。”贵兴道:
“我只要结之以恩,他们不见得就供出我来。”
爵兴叹口气道:“贤侄哪里得知!我说一句剖腹见心的话,这一班人说得好时,便是江
湖上英雄,绿林中豪杰,若要平心而论,无非是一班无赖子弟罢了,哪里认真都靠得住
呢!”贵兴听了,不觉一阵灰心道:“照表叔这等说,这件事办不成功的了。”爵兴道:
“此刻已经招集了这许多人,大家都知道了这个意思,他们心中都打算定要分酬谢钱,忽然
说是不办了,他们不免要怨恨,将来到外头去,透了这个风声,那就奈何?”贵兴跌足道:
“这件事是我太冒昧了,这便怎么办法呢?”爵兴道:“只要把酬谢钱分给他们,说不办这
件事了,叫他们到外头去,口稳些便是。想他们既不要出力,依然得了谢钱,自然没话说
了。”贵兴道:“事又不曾办得半点,气也不曾出得半口,白白的破了一注大财,岂不可
惜!”说着连连叹气,爵兴只是傻笑。贵兴道:“端的表叔有甚法子,和我想想。”爵兴
道:“你们起先绝无一字向我提起,就是我荐了熊阿七他们来,也已经半年了,你们向来不
曾提到此事,我以为你们放冷了。谁知你们瞒着人,到省城去了一次,又招下了多少好汉,
要干这个大事。此刻事情弄僵了,却来和我商量,叫我一时从何设法?此刻依我看来,你们
干你们的,我不管帐!就是熊阿七们四个人,我也招呼他,叫他们不必干预。贤侄的谢钱,
也不必分给他们,我自去稳住他,叫他们不要胡言乱道就是了,等到认真闹出事来,却再理
会。”贵兴慌了手脚道:“表叔,你这是怪我的话!圣人说的,‘成事不谏,既往不咎,’
表叔不要怪我,好歹同我想个法子,我自当重重的酬谢。”爵兴冷笑道:“你动不动就说酬
谢;我同你办过多少事。何尝受过你谢来?不说别的,就是陈家何家那两遭,闹了个天翻地
覆,不是我从中调停的么?若是别人和你调停下这等大事,这笔谢费,只怕逃不了一千八百
呢,我却何曾放过一个屁?
可知我并不是为酬谢。不过我们彼此是亲戚,见得到的,不能不关照你罢了。”贵兴沉
吟了半晌,取出一张五百两的票子,深深作了一揖,递与爵兴道:“表叔!千万和我想个法
子,请先收下这个,事后再当酬谢。”爵兴接在手里一看道:“贤侄何苦拿这个栽给我!我
其实并不是要你酬谢!”一面说,一面已把那票子塞到衣袋里去了。又道:“法子是有一
个,可以办得千妥万当的。”贵兴大喜,便问是何法子。
不知爵兴说出甚么法子来?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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