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者低语(三、消失者们)(2)
时间:2023-01-18 作者:那多 点击:次
刘小兵最常守候的区域,是张江地铁站附近。这里夜晚的机会最多,特别是末班地铁时,会有许多夜归客,或者没赶上地铁的反方向乘客需要出租车。 那禮就是竹竿的地盘。十月十九日晚,竹竿扮作刚下地铁的乘客,上了刘小兵的桑塔纳。时间是十一点十五分,这个时间是当晚另一个在场的黑车司机告诉我的,他有些气刘小兵抢生意,并且刘小兵总是这样,一点不讲规矩。 因为是抢过去的生意,所以那名黑车司机,也知道竹竿要去的地方——和我从阿笛那儿问到的伏击点一致。 昨天夜里九点半,我从地铁站开始,追寻失踪的两人一车。 竹竿长得瘦瘦长长,所以才有了这样一个外号。在石哥手下的这群人里,他不是最出风头的,也非最不合群的。平时谈得来的人也有三五个,但终究是酒肉朋?。在道上飘着,没人会真正关心你,所以失踪了这么些天,也没有人管,甚至许多人根本不曾注意到。阿笛同竹竿走得最近,这才有些狐疑,但说到是否真正为他担忧,却也未必。 风很大,雨却迟迟不至。知道了起点和终点,刘小兵的行车路线就大致能确定个八九不离十了。 刘小兵失踪后,被宠在家里当宝贝的张岩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她豁出一切脸面力气,只为让那个从不能生气的宝宝重新回来。但她在宝宝的羽翼下过太久,完全不谙世事,一举一动都显得那样莽撞甚至可笑。 这曾经让我对刘小兵的失踪并不太在意,我初时觉得他?定是因为犯了其它什么事情进了拘留所,后来觉得应该是遭逢突发的恶性事件,比如抢劫绑架之类,好吧,没人会绑架这么个穷小子,但我真的没过多思考这事情,用大白话说就是没进脑子。这样说显得有点冷血,但这座城市里每天都在发生着无数的不幸,看得太多,难免麻木。 但竹竿也在同一时间失踪,这就有点蹊跷了。 真巧呀。 但我从不相信巧合。 竹竿上了刘小兵的车,如果一切正常,二十分钟之内,车会在伏击点停下。但没有,刘小兵和竹竿,连同那辆红色的桑塔纳2000,再也没人见过他们。 我在地铁站租了辆自?车,顺着那条行车路线,一路问去。 问的是路边夜晚还开张的商铺。 简单得很,如果一切还在常理能解释的范围内——这指的是,只要车不是凭空蒸发的,就必然存在一个转折点,让车驶离原先的目的地。 比如刘小兵识破了竹竿的身份,两人发生争执后车改向了;再比如有第三人强行把车拦下。不管是哪种情况的转折点,都会让这辆车显得异常,从而给别人留下印象。 整条路线不超过三公里,叫车也就是个起步费。问到一半的时候,我就已经没多少信心。大多数的人都会这样回答:两个礼拜前的事情,怎么可能记得清楚。 ?直到离伏击点还有一条街远的地方。 那是个生意不错的柴爿馄饨摊头,老板是个扎着头巾的黑脸男人。 “有,见过。”老板肯定回答的时候,我惯性地以为这是和之前那许多店家相同的一个回答,直到话在脑子里转了三个圈,才意识到我已经找到了突破口。 “就坐在你旁边那张木桌子上,一个高高瘦瘦,一个矮小敦实。那辆红色普桑就停在路边。怎么样,来一碗尝尝?”老板问我。 这时风里开始夹了星星的雨点,冷冷地砸在额上嵌入颈间。 “哦好的。还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吗?”我进一步和老板确认,红色的桑塔纳不稀奇?别搞错了。 老板把小馄饨下进网里,开始形容他们的长像。 “矮的那个,额头很宽,两条眉毛密得快要连在一起了。” …… 眉毛下是一双圆眼睛,微微眯起来,很亮。他的嘴咧着,露出洁白的虎牙,胡子没全刮干净,右边面颊紧紧挤着张岩的左脸,伸出一只手揽着她的肩,用力得?要把她融到自己身体里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