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劣的笑话(4)
时间:2023-01-18 作者:陀思妥耶夫斯基 点击:次
“要知道,我步行走也是很惬意的嘛,”他暗自想着,“要给特里丰一点颜色看,我才解闷哩。说真的,真该经常步行①法语:谢谢。
才行!哪有什么呢?到了大街上我马上就可以找到出租马车了。夜色多么迷人!这里的小木屋也是那么好看!也许那里面住着小人物、当官的……商人,也许……还有那个斯捷潘·尼基福罗维奇!他们全都是些顽固分子、老笨蛋!c′estlemot①,正是一些笨蛋。不过,他是聪明人,有bonsens②,对事物有冷静、具体的见解,可是老了,老了!不说这个啦,有什么好说的呢!……有什么好说的……受不了啦!他这是想说什么呀?他说的时候甚至也在思考哩。可是,他却一点也不明白我的话,怎么会不明白呢?不理解是要比理解难一些嘛。重要的是我相信,打从心里相信了。人道……仁爱。还人于自身……使他本来的人格得以再生,到那时……从现有的材料着手吧。看来很清楚啦!是吧!请允许我拿三段论作为例子吧:比如,当我们遇到当官的,一个贫穷、备受磨难的官,问:‘喂……你是谁?’答:‘当官的’。好一个当官的;接着问;‘你是什么官?’答:某某官,据他说是某某官。‘你还在职?’——‘还在职!’——‘你想做幸运者?’‘想’。——‘哪该怎么做?’问题就在这里,问题就在这里。‘为什么?’因为……这个人从一两句话中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他成了我的人,可以说,他落入了圈套,因此,我为他所做的一切,即使是为了他的利益,却都是按我的想法做的。这个谢苗·伊万诺维奇真是个下流的家伙!他的嘴脸有多么丑恶……‘您用鞭子抽他吧’,这是他故意说的。不,你在撒谎,你自己去抽吧,我是不会去抽的;我要用语言说得他难过,数落得他①②法语:健康的头脑。
法语:说得好。
难受,这样他就会醒悟的。关于体罚,哼……问题还没有解决呢,哼……上不上埃梅兰斯家去呢?呸,真见鬼,这该死的木板人行道!”他突然绊了一跤大叫一声。“这是什么京都啊!什么文明地方啊!把腿都摔断了。哼,我恨死了那个谢苗·伊万诺维奇;一副可憎的嘴脸。当我说人们在精神上将互相支持时,他刚才竟然讥笑我。人们是会互相支持的嘛,这与你有何相干?你呀我不会支持的;我很快就去支持农夫……
要是遇到了农夫,我就去同他说。不过,我喝醉了,也许不该骂了,也许现在就不该这样骂……哼,我再也不喝酒了。你今晚喋喋不休,明天就会后悔的。还好,我走路还没有踉踉跄跄……其实,他们全都是骗子!”
伊万·伊里奇沿着人行道一边走一边断断续续地在思考。清新的空气向他迎面扑来,可以说是使他精神振奋起来了。过了四五分钟他平静下来,昏昏欲睡。但忽然间,在离大街两步的地方他听到有音乐声。举目望去,在街道的那一边,在一幢十分破旧但很大的木头平房里正在举行盛宴。小提琴声一阵阵传来,低音提琴吱吱哑哑,长笛发出尖锐刺耳的抑扬声,它们奏着欢快的卡德尔舞曲。窗子下面站着一群人,多数是穿着棉衣、裹着头巾的妇女,她们拚命想要透过窗缝看清什么。看来,里面热闹非凡。跳舞跺脚的嘈杂声传到了街道的这一边。伊万·伊里奇看见不远处有一个警察,就朝他走过去。
“老弟,这是谁家?”他问,一边把珍贵的皮大衣稍稍敞开,正好让警察看见自己脖子上的那枚硕大的勋章。
“是记录员普谢尔多尼莫夫长官的,”那个警察一看清勋章,就挺直身子回答。
“是普谢尔多尼莫夫的?哦,普谢尔多尼莫夫的!……怎么?他结婚?”
“是结婚,大人,娶的是九等文官的女儿,姆列科皮塔耶夫九等文官的女儿……他在一个管理局任过职。这房子是陪嫁给新娘的。”
“那么说,这房子现在是普谢尔多尼莫夫的,而不是姆列科皮塔耶夫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