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拙劣的笑话(2)

 
  法语:一无所成。
 
  地埋藏起来。总之,他是一位颇具才气而又天生耽于幻想之人。近几年来,失望的痛苦不时降临到他的头上。不知为什么,他变得格外容易动怒,格外多疑,并把一切异议都看作是对他的欺侮。然而,正在复兴的俄罗斯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希望,希望的实现使他获得了高官显爵。他振奋起来了,趾高气扬了。他忽然能言善辩、口若悬河,开始谈论一些最新的话题,这些话题他掌握得如此迅速、如此令人感到意外,达到了惊人的地步。他在城里徘徊踯躅,寻找机会说教。在许多场合,他很快被认为是一个地道的自由主义者,而这使他颇为得意。就在今天晚上,几杯酒下肚之后,他就格外活跃起来,想使斯捷潘·尼基福罗维奇完全转变过来。他很久没有看见斯捷潘·尼基福罗维奇了,直到现在他还很敬重他,听他的话。不知由于什么,他认为斯捷潘·尼基福罗维奇是个顽固落后分子,并且非常激烈地攻击他。斯捷潘·尼基福罗维奇几乎没有反驳,只是佯装听着,显然对这个话题他也很感兴趣。伊万·伊里奇急得冒火,在设想的内容争论激烈时就频频喝酒。这时,斯捷潘·尼基福罗维奇就拿起酒瓶立刻给他斟酒,不知怎么的,这一下便冒犯了他,尤其是,他特别鄙视而又非常惧怕的谢苗·伊万诺维奇·舒普列科,此刻却在一旁十分狡猾地缄口不言并连连发笑。“看来,他们把我当作三岁小孩了,”伊万·伊里奇脑子里闪出这么一个念头。
 
  “不,是时候了,早就是时候了,”他十分激动地继续说,“我们为时太晚!依我看,首要的是人道,要记住,下属人员也是人呀。人道能拯救一切,使一切摆脱困境……”
 
  “嘻—嘻—嘻—嘻!”从谢苗·伊万诺维奇那儿传来窃笑声。
 
  “可是,您为什么要这样责骂我们呢,”斯捷潘·尼基福罗维奇终于有礼貌地笑着进行反驳,“伊万·伊里奇,我坦白地说,直到现在我还没有明了您在说些什么。您提出要人道,就是说要仁爱,是这样吗?”
 
  “是的,是这样,就是仁爱啊。我……”
 
  “对不起,就所知而论,问题不单单在这一个方面。仁爱是要遵循的,改革嘛,并不局限于此,还有农民问题、司法问题、经济问题、受贿问题、道德问题……以及……许许多多其他的问题。所有这些问题可能同时出现并立即引起巨大的动荡。这就是说我们所担心的,不光是仁爱问题……”
 
  “是呀,问题说得深刻,”谢苗·伊万诺维奇说道。
 
  “这个我十分了解。可是,谢苗·伊万诺维奇,请让我提醒您,我根本不同意在理解事情的深度方面我比您差,”伊万·伊里奇讥讽而尖刻地说,“但是,我要大胆地提醒您,斯捷潘·尼基福罗维奇,您同样一点也不了解我……”
 
  “是不了解。”
 
  “其实,我正是抱定并且在到处提出这么一个观点:人道,即对下属人道,从官长到文书,从文书到侍从,从侍从到佣人,——我要说,人道,可以说是当前整个革新事物的改革的奠基石。为什么?拿三段论来说吧,我讲人道,人家就爱我;人家一爱我,就会信任;人家一信任,就会相信,一相信,就会爱……难道不是这样吗?我说,如果人们有了信任,那么就会相信改革,比如说,人们就会了解问题的本质,就会在道义上给予支持,就会友好、认真地决定整个问题。谢苗·伊万诺维奇,您笑什么?不明白吗?”
 
  斯捷潘·尼基福罗维奇默默地扬起双眉,他感到惊讶。
 
  “我觉得有点喝多了,”谢苗·伊万诺维奇愤愤地说,“所以也就理解不清,脑子里有点儿糊里糊涂了。”
 
  伊万·伊里奇哆嗦了一下。
 
  “受不了啦!”斯捷潘·尼基福罗维奇略作思索后忽然说。
 
  “这怎么受不了呢?”伊万·伊里奇问。他对斯捷潘·尼基福罗维奇突如其来的只言片语很是惊奇。


作品集陀思妥耶夫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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