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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爷爷----记西河大鼓民间艺人刘永

  (一)

  我的童年是在河北省蔚县张家窑乡岭南村度过的。岭南村位于小五台山南台脚下,这是一个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小山村。解放前,全村30多户人家,一百来口人。虽然村里人许多是逃难来的外地人,但岭南人(当时叫龙降庄村)从不“欺生”,全村人和睦相处,亲如一家。大爷爷刘永(化名刘凤山)就是民国六年(1916年)发大水,易县老家被大水冲了,没法生活,跟着老人们逃难来到岭南村落脚的。

  我作为晚辈,村里有许多爷爷辈的长者,从小家里老人就教育我对待长辈要有礼貌,对村中众多的爷爷,大多是在其姓后面加上“爷爷”俩字,如张爷爷、马爷爷。或者有的干脆就直接叫爷爷。唯独对会说书的刘永爷爷,老人们要求我们兄弟几个必须叫“大爷爷”。究竟啥原因,不得而知。

  等后来开始念书,渐渐了解到一些原因:一是大爷爷在村里人缘好,威信高,这样称呼是对他的一种尊重;二是大爷爷和我爷爷张福来(化名张品山)是出生入死的战友。1948年冬在北山张家梁村掩护县大队转移的途中,我爷爷摔成重伤,是大爷爷救了他的命。三是大爷爷比爷爷年长八岁,从小一起长大,爷爷没有兄弟姐妹,把大爷爷当成自己的亲哥哥。

  对大爷爷的记忆是零碎的,但好多年过去了,每每回忆起来,还能记起他那说话略带“侉”音的蔚县话,是那么亲切。在我印象中大爷爷个子不太高,很少戴帽子,微微有些秃顶,走路四平八稳,说话慢条斯理。一开口就是“包袱”,有一种天生幽默诙谐的天赋。凡是他在的地方,总是欢声笑语不断。说书时,自弹自唱,又像换了一个人,演谁是谁,扮谁像谁。无论书中有多少个角色,都被他刻画演绎的活灵活现,惟妙惟肖,一个人就是一台热闹的大戏。简单的三弦开场曲过后,起唱一句“好一位那个小姐卢氏凤英,打马那个如飞往前行。。。。。。”,声音洪亮,字正腔圆,回味无穷。

  这时候,就是最淘气的孩子,也会立刻安静下来,思绪跟着他绘声绘色的表演,进入《呼延庆打擂》那惊心动魄扣人心弦的故事中。。。。。。

  (二)

  我们家坐落在岭南村最南面的高台上,往北顺着三尺多宽的石头铺成的高低不平的小路,一溜小下坡走不到300米,就到了大爷爷家。那是三间正房一间西下房临街的小院。院门是用白虎寸条子(一种灌木)编成的简陋篱笆,无论白天黑夜从来没有上过锁,这就是大爷爷家的“街门”了。

  大爷爷和大奶奶住在西下房里,房子不大,中间盘了一条土炕,西墙上挂着一把三弦,墙角永远放着一架小鼓,这是大爷爷说书的全部家当。

  大爷爷把他的三弦和小鼓视若珍宝,不经过他的允许谁也不许动。那时候我淘气,常常趁大爷爷不注意,悄悄爬上炕,冷不防拨一下他的三弦,要不就是猛地敲一下他的小鼓,然后撒腿就跑,大爷爷不但不生气,还侉侉的喊道“慢点跑,别摔了”……

  后来,大爷爷看我实在喜欢小鼓,就在我6岁生日那天送给我一面他用过的小鼓,虽然鼓面上有一个拇指大的小洞,我还是高兴的不得了。小伙伴们更是羡慕的不行,整天吵着要玩我的小鼓。于是,大伙轮流背鼓,轮流敲鼓,绕街转巷去显摆,小山村里时不时能听到“哒哒”悦耳动听的敲鼓声。

  有一次,张家兄弟二人嫌我们不让他们玩小鼓,趁我们不注意,把小鼓扔到了村边的小河里。等我发现,小鼓已经冲出去老远,我急的大哭,也不管水深浅,就冲下河去捞。等捞上来,小鼓全湿了,里面还存了不少水。等小鼓干了以后,鼓框开裂,鼓面上的小洞也变大了,敲出来的声音也没有原来好听了。

  (三)

  小时候,爷爷奶奶经常带我到大爷爷家串门。有一次快过年了,奶奶把我领到大爷爷家,不由分说就给我洗头,说要给我剃头,我不干嫌疼,几个大人不由分说把我摁在炕上,大奶奶拿出那把挺吓人的剃头刀,给我剃开了头。我拼命挣扎喊叫,无奈被几个大人死死按住,挣脱不得。就听大爷爷说“快了快了,就剩下屁股大一片了”。按着我的大人们哄堂大笑,不由自主松开了手,我趁机往外就跑,哪知还没有跑到院门口,就又被抓了回来,最终剃了个“小煤铲”。从那以后,有好长一段时间我不敢到大爷爷家去玩。以至于有时候我在家淘气,娘说“再不听话还叫你大奶奶给你剃头”,刚才还反天反地的我,立马就老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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